据说嘉安郡主幼年时曾在冬日落水,自此一直体弱怕寒,此次见过苏宛,受惊后发了高烧。
谢清宴当日就去了郡主府,守了嘉安郡主一天一夜。
苏宛躺在偏院,等了一天一夜都没有合眼。
她背上的鞭伤作疼了一整夜。
嘉安郡主是天家贵女,就算苏宛什么也没有做。但郡主的病和她有了牵连,就该罚。
以她的贱籍出身,乱棍打死都不为过。
如今只挨了鞭刑,已经是看在谢清宴的份上宽容一二。
谢府上下都在议论纷纷。
“一个乐姬而已,一来就给谢大人惹了这么大的麻烦,真不知道大人为什么还不把她赶出去。”
“就是,也不看看她自己什么身份,还真好意思在谢府住下,那能不惹怒郡主吗。”
“呵,那种贱籍出身的女子,能懂什么廉耻。被打了还赖着不走,不就是想攀附富贵!”
苏宛坐在床榻发怔。
她在那些下人口里听尽了闲言碎语。
碧喜气得好几次想要替她辩驳,都被苏宛拦下了。
“别去,我不能再给宴郎惹麻烦了……”
“可明明是姑娘对谢大人有恩,我们来要说法天经地义,凭什么被她们指指点点!”
苏宛哑然失笑,心底苦涩。
更难听的话,她都听过。
她不在乎,她只是想要谢清宴的态度。
谢清宴让她等,她就等。
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没道理连这会儿功夫就按捺不住。
苏宛背上有伤,不能躺,只能侧着休息。
半夜里时常睡得蒙眬间,又仿佛有人双手搂了她,在耳边长叹:宛宛;
醒来时身边却只有一人,苏宛不由得嗤笑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
苏宛早年累坏了身子,鞭伤还未好,人就又病倒了。
短短时日,就瘦得快成了一张薄纸。
碧喜要去找谢清宴,却被外面的人冷嘲热讽阻拦,“你们把这当什么地方了,是能随便任由出入的?我们大人又是什么身份,是谁都能随便的见的?”
碧喜又气又委屈得直哭,都快急坏了。
苏宛只觉得身体忽冷忽热,她听到碧喜在喊她,却听不清楚。意识模糊之际,她甚至错觉听到谢清宴喊她名字……
“宛宛……”
“宛宛!”
再醒来,她感到一双冰凉的手握住她。
她不由得一颤。
微弱的光线被男人提拔的身形遮住,苏宛一眼就认出,是谢清宴!
她眼眶一阵酸热,“宴郎……”
他终于肯来见她了吗?
谢清宴低头端详她,眸光里沉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一阵沉默后,谢清宴开口。
“宛宛,我在京里繁忙,顾及不到你,但你也不该拿自己的身子折腾胡闹。难道嘉安郡主病一回,你也要病一回吗?”
苏宛解释:“我……我也不知道我会病倒。”
谢清宴沉沉地看了她一会儿,叹气:“罢了。我着人接了绿筠来上京。你们姐妹也多年未见了,她来陪你,你也能好受些。”
苏宛闻言眼神微亮。
她与绿筠两人当年一个是乐姬,一个是舞姬,互相扶持才撑过那段难熬的日子,好不容易得以脱籍。
两年前,绿筠已经嫁人,她却还在守着谢清宴,痴痴苦等。
如今能再见面,苏宛打从心里高兴。
第二日,接绿筠的人到了上京。
姐妹俩见面,好一番互诉衷肠。
绿筠摸了摸她消瘦的面容,有些心疼。
“宛宛,你还在等谢清宴吗?我听说,圣上已经为他指婚嘉安郡主,那你怎么办……谢清宴娶完郡主,然后娶你做妾?”
苏宛唇边的笑僵了僵,半响,只说:“他答应娶我为妻,他不会负我的。”
绿筠欲言又止。
天家赐婚,几乎无可能退;似她们这般身份,便是给谢清宴做个妾,也是给天家郡主打脸,又怎么可能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