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性文学第11章
在这湍急的洪水中，如果没有好运气，二个人要想一起求生是非常不容易的。
此时，孙明发现自己离岸边越来越远了。因为，越靠近山边，洄流越急，要想不凭借外力轻松靠岸，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他，已体力透支，觉得有些力不从心，手脚越来越僵硬，不听使唤。
一种恐怖的预感，如一只黑手，揪住他的心头。
他和这姑娘估计要在今日同归于尽了。
“你叫晖晖……你怕死吗？”
孙明为了保存体力，干脆放弃了强渡。他一手吃力地撑着姑娘，自己则仰面朝天，采用仰泳的姿势，竭力支撑着。
“嗯，我叫晖晖。现在不是怕不怕死的问题，我不能连累你啊，再说，爸爸还在岸上等我……你千万不要放弃。”
姑娘眼里泪水盈盈，和着雨水淌下来。
她用手擦拭着，也放弃了挣扎，顺着他向下游漂流，倒是轻松多了。
“我不会放弃的，你别怕……下游有一座桥，只要我们能够保存体力到达那里，就不会死……你干脆趴到我的腹部吧，这样浮力更大，也更省力。”
孙明用脚踩水，双手交替划拉着。如果只有他一个人的话，采用这个姿势，二天都死不了。
这个叫晖晖的姑娘迟疑着。
“这样好吗？我穿的是裙子……”
晖晖犹豫了一下，还是抛开了顾虑，攀着他赤裸的上身，用漂亮的大眼睛凝视着他。
孙明被她看得有点不好意思。
“我们俩这个样子，让我想到了泰坦尼克号。最终，活下来的是美丽的露丝……”
这句平常的话语，听上去很悲壮。
的确，他心里半点绮念都不存在。
晖晖用手指轻轻画着他的下巴轮廓，有几分动情地说道：
“对，我现在反串杰克。等到你真快不行的时候，我会选择先沉下去，放开你这个救生筏……不说这些可怕的事情，我给你唱首歌吧。”
她唱的正是《泰坦尼克》主题曲，英语发音很标准。
优美的旋律，却带着哽咽。
孙明也跟着唱了一段。
其实，他之前和孙静欣还有李晓彤都唱过这一首歌，不过，是笑着唱的。
李晓彤还戏称他为情歌王子。
现在，他在晖晖的歌声中，与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漂亮姑娘共赴黄泉，倒是多了悲情，少了遗憾和痛苦。
“你应该还会唱莎拉布莱曼的《斯卡布罗集市》吧？”
“嗯，我唱给你听。”晖晖是含着眼泪唱完的。
孙明一边听歌，一边尽力不让晖晖坠入水中。
她的歌声，是很不错的疗伤手法。有点似苦中作乐，很适合慷慨赴死。
花终将落俗，但浪漫至死不渝。
“好听……黄泉路上，有你相伴，知足了。”
“如果在平日相遇，我们应该会成为好朋友，可是，现在……还连累了你……我可以亲你一下吗？”
晖晖不等他回复，就在他的心口亲了一下，很久很久。
这个画面是不是很凄凉、很唯美。
“哎呀！”
突然，晖晖发出一声尖叫。
怎么啦？孙明感到事出有因，立马结束了漂流模式。
“我的裙子，被挂住了。”
“别急，我看看。”孙明说着，不敢犹豫，深吸一口气，就潜入了水下，顺着她的腰际线往下摸索。
姑娘骤然失去了他的支撑，心里发慌，两只手像小鸭子一样胡乱扑腾着，搅得水花四溅。
好在，他在水里还不忘举起她的小腿，以至她没有跟着沉入水中。
这个人现在是她唯一的生命之舟。
“咦？他不会遇到什么事吧？”
很久，还不见孙明出来，她又禁不住开始胡思乱想，他该不会遇见暗流、陷入泥潭了吧？
失去安全感的人，都容易展开联想，这是人性的弱点。
“噗……”
终于，他窜出了水面，手里拿着扯下来的一截布料，递给她。
晖晖一看，表情赧然，扬手就抛开出去。如果能够得救，俺也没法见人了。
“别……别丢，这是我们仅有的救生工具。”
孙明伸手捞了过来，另一只手往她的腰间摸下去。
“你……你想干嘛？”
姑娘有些莫名其妙，更加不好意思了，脸上泛着桃花一样的颜色，好看极了。
孙明见被她误会，立即停止了动作。
他把撕下来的宽大裙摆在水面打开成一个圆圈，然后再扭成一个交叉的八字形，指着小圆圈说：
“你在这个圈，我在这个圈，明白了？如果真的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不许你沉下去。”
“这样啊……的确很好。”
姑娘冰雪聪明，很快就明白，自己误会了人家的善意，不免大窘，伸手擦干他眉眼间的水珠，以此掩饰自己的尴尬。
孙明感激地笑了笑，抚开她额上的湿漉漉的发丝，说道：
“还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讲。”
“什……什么？卖什么关子。”
晖晖不免又想到了更严酷的险情。
孙明不等她反应过来，双臂一用力，把她举得老高老高。
“还有就是，我们、有、救、啦！”
姑娘欣喜地惊叫，搂紧了他的脖子，喜笑颜开地问：
“你说说，谁会救我们？”
“当然是我们自救呀……我告诉你，这下面有一条管道。”
孙明指着另一边的对岸说道：
“看见那边的平顶屋没有，那是一个泵站，抗旱用的。我小时候来过这里，知道那管道有你腰肢、不，我的腰肢这么粗，我们只要换一种思路，顺着管道游向对岸……是不是就有救啦？！”
“真哒？你真是太伟大了！英明雄武！爱死你啦。”
晖晖喜出望外，忍不住就近在他的脸颊上狠狠的啄了一口。
孙明心里一喜，感觉又来了力气。
他用膝盖顶着她，不让她下沉。然后，腾出两只手，把裙摆拉得更长，一头套在她的腰间，另一头绑在自己的臂上，这样就可以克服身高的差异，不至于让她呛到水。
“好了，我们可以愉快地出发啦！”孙明忙完了这些，有点兴高采烈。
晖晖紧盯着他，却没说半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