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熊起现在最听不了的就是钱这个字,听到田大江管他要一百块钱,他都想骂人,可是他忍住了骂。
“田哥你别开玩笑了,这才多远的路啊,我打车也花不了一百块钱啊。我现在也算是半个潘家寨的人了,咱们一个村住着,也挺熟的了,你就带我回村呗。回去我请你喝酒。”熊起讨好地说道。
“你不用跟我套近乎,你要坐就是一百块钱,要是不坐就算了。”田大江摆明了是想趁火打劫。
“别呀。你说你一个人骑车也没什么意思,咱们俩一起还能有个伴,多好啊。”
“懒的跟你废话。”田大江蹬着自行车就走了。
“田哥,田哥……”熊起叫了好几声,田大江听而不闻。
田大江要是就这么骑走了也就算了,他没有,他在熊起身前,也就是五六米远的地方,慢慢悠悠,晃来晃去,嘴里还哼着歌,明显是故意气熊起。
熊起冷笑着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
“小熊。”
熊起听到有人叫他,停下来回头一看,发现是陈广,骑着自行车,车筐里放着两把镰刀。
“大哥。”熊起看到陈广骑着自行车特别高兴。
“我还以为认错人了呢。你这是刚从县里回来?”陈广停下来问道。
“对啊。振江叔已经醒了,我在医院待着也没什么用,我就回来了。你这是去乡里了?”
“嗯。不是马上要秋收了吗,家里的镰刀不够用了,我买两把镰刀。”陈广看着前面骑在自行车上,一只脚撑着地的田大江说道:“那是田大江吧?”
“是他。刚刚我让他带我回去,他居然管我要一百块钱。我不给他,他就在我面前晃,故意气我。”熊起笑着说道。
“别跟他一般见识,上车,我带你回去。”
田大江之所以停下来,是因为离得远,他没看清骑着自行车的人是谁,他想看看被熊起拦下来的人会不会带熊起,要不是不会,他好继续气熊起。当看到熊起上了自行车骑过来,才看清是陈广,心里很不高兴,心想怎么让熊起碰到他了。
陈广和熊起谁都没看田大江,直接就他身边过去了。
田大江追上去,没有快骑,而是在两个人前面像喝醉了似的左摇右晃,来回画圈。
陈广见了就气不打一处来,就超过了田大江。田大江自然不甘心,随即又进行了反超。于是二人就较起了劲。
真要是单挑,虽然陈广年纪大,但田大江还真就未必能赢。可是陈广带着熊起跟田大江比,劣势就非常明显了。
熊起见状,就趴在陈广的耳边嘀咕了两句,陈广使出全身力气猛蹬自行车,对田大江又一次实施了反超。
超过以后,陈广拿起车筐里的镰刀,分别扔在了地上。
田大江只想着超陈广了,第一把镰刀他没有注意,自行车还从刀头上轧了过去。但是第二把镰刀他看到了,双手捏闸停了下来。
看着地上的镰刀,田大江很恼火,回头怒视着陈广说道:“干什么呀?故意使坏是不是?”
“哎呦,镰刀怎么掉地上了。”陈广刹住车,坐在后面的熊起先下了车,随即陈广也下了车,用车梯子支住了车。
陈广走到田大江的车前去拿地上的镰刀,故意在田大江的脸前比划了两下,吓得田大江紧忙向后躲。
“你小心点,这可是刀!”田大江眉头紧锁道。
陈广一边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田大江,一边用镰刀把儿敲打着车把,也不说话,看得田大江胆战心惊的。
“你干什么呀?有话你就说,没事就让开。”田大江说道。
陈广仍旧不说话,继续盯着田大江,用镰刀把儿敲打车把。
后面的熊起蹲在地上,一只手捡起镰刀,另一只手轻轻地拧田大江自行车后轮的气门芯,手指肚儿感觉到车胎里喷出来的凉气后,伸手冲陈广做了个ok的手势,然后站了起来。
“咱们俩再比比啊。”陈广说道。
“比呀。”田大江心说我还怕你不成?无论你是否带着熊起,骑了那么半天你消耗的体力肯定都比我大,你再跟我比,你肯定没戏。
“干比没意思。这样吧,咱们俩就比谁先到村口儿,输的给赢的一百块钱。敢比吗?”
田大江一听还有彩头,兴奋道:“敢啊。你要是输了可不许耍懒。”
“我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我在村子里这么多年,我什么时候耍过赖。倒是你小子,你可别玩不起。”陈广指着田大江警告道。
“我要是输了,我马上给钱,我要是不给钱,我田大江就不是站着撒尿道爷们,我一辈子娶不上媳妇儿,断子绝孙。”田大江回头看着熊起,非常认真地说道:“你给做个证。”
“好啊。”熊起笑着应道。
“只要比赛开始了,不管什么原因,输的都不许赖账!”陈广再次声明道。
“必须的!”田大江信心满满地说道。
陈广把镰刀放回车筐里,与熊起相视一笑,将自行车推到田大江的身旁上了自行车,熊起也坐到了后座上。
“为了公平起见,我喊开始吧。”熊起说道:“预备,开始。”
田大江听到号令后,把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一通猛蹬,两个车蹬子都快被他给蹬飞了。
陈广带着熊起则不慌不忙的往前骑。
乡里通往潘家寨的路不好,自行车车胎有气的情况下都有明显的颠簸感,要是没气就可想而知了。
田大江骑了一会儿后,感觉特别颠簸,越骑越吃力,回头见陈广离他还有一段距离,就停了下来。
下车一看,发现后车胎瘪了,一点气都没有了。田大江可是胜券在握的,现在车胎没气了,这还怎么比呀?田大江不由得心急如焚。
陈广看到田大江下车了,就开始加速了。
田大江见陈广追上来了,不甘心就这么输了,就上了自行车硬着头皮往前骑。只是没骑多远田大江就骑不动了,很轻松的就被陈广给超过去了。
“我在村口等你啊。”陈广冲田大江摆了摆手。
田大江非常郁闷,但也只能目送着陈广越骑越远。
田大江推着自行车走了半个小时才到村口,而熊起和陈广在村口已经等候他多时了。
“你输了,拿钱吧。”陈广伸手说道。
田大江叹了口气,伸手从兜里掏出了一张一百块钱,不情愿地拍在了陈广的手上,然后推着自行车走了。
熊起和陈广看了看一百块钱,面面相觑。
“不可能啊,他怎么可能有钱呢。”陈广难以置信地看着手中的钱。
“你看看钱是真的吗。”熊起说道。
陈广拿起钱仔细照了照:“是真的。”
熊起和陈广到了村口后,陈广说田大江能认输就不错了,肯定拿不出来钱来,因为这小子平日里基本靠借钱过日子,一百块钱对于他来说就可以算得上是巨款了。
熊起到潘家寨这些天,对田大江的情况也有了一个基本的了解,所以他跟陈广的想法是一样的,他也认为田大江拿不出来一百块钱。而他当时出主意让陈广提出一百块钱赌注的目的也仅仅是为了玩玩,想等田大江输了,拿不出钱时羞臊羞臊他。所以当田大江愿赌服输,真的把一百块钱给陈广的时候,他也是很意外。
“这小子不会是捡钱了,或者买彩票中奖了吧?”陈广觉得否则很难解释田大江怎么会有这一百块钱。
“管他是怎么来的呢,反正咱们是赢了。走吧,回村。”熊起没有多想。
“这钱你拿着。”陈广把钱递到了熊起面前。
“这是你赢的,你给我干什么。”熊起把陈广的手推了回去。
“主意是你出的,你不出主意我想赢也赢不了啊。”
“可是自行车是你蹬的,你付出了辛苦,拿钱是应该的。”
“那要不咱们俩一人一半吧?”
“拉倒吧,你就拿着吧,我真不要。我光棍一个人没有负担,你有家有口的,拿这钱买点什么不是挺好的吗。”熊起上了自行车说道:“上来吧,我带你。”
熊起现在需要的是大钱,像一百块钱这样的小钱,他即便拿着也是杯水车薪,还不如全都给陈广呢,就当是交朋友了。
作为土里刨食的农民,尤其是像潘家寨这样贫困的农村,农民一年到头也挣不了几个钱,所以他们平时过日子,都特别节俭,一分钱恨不得掰两半花。对于陈广来说,一百块钱算不上巨款,可也够一家人一个月的生活费了,所以熊起把他都给他了,他很高兴。
接下来的几天里,乡里派出所到潘家寨来了两次,调查了一下潘振江家玉米地失火的事情,可是也没调查出什么来。
转眼到了金秋九月,在这个收获的季节里,潘家寨到处都是忙碌的身影。
熊起作为一个外地来的村干部,他算是一个闲人,但是他没有让自己闲着,谁家地多人手少,或者家里有老弱病残的,他会主动去帮忙,干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帮忙的时候,累了休息,熊起还会说个评书小段相声小段什么的,逗所有人哈哈一笑,既解乏又打发了时间。
这一天晚上,熊起在陈九祥家吃晚饭回来,离着老远,就看到了烧饼。
自从两个人认识了以后,烧饼就经常过来找熊起聊天。烧饼很喜欢跟熊起打听他不知道的事情,尤其是对城市里的大学充满了向往,也经常向熊起请教他不知道的问题。熊起从小到大就是一个不懂就问,谦虚好学的人,因此他很喜欢烧饼。而且通过与烧饼的接触,熊起发现这孩子很聪明,头脑灵活,很多事情一点就透,有着同龄人没有的成熟。
“吃饭了吗?”熊起笑着问道。
烧饼见是熊起,看上去有些紧张慌乱,挤出笑容说道:“吃了。”
“你找我有事?”熊起近距离看烧饼,感觉他今天有点异常。
“没有,我就是在这儿溜达溜达。”
“进屋吧,晚上这会儿有点冷。”
“不了,我回家了,明天早上还得起早上学呢,我走了。”也不等熊起再说话,烧饼一溜烟就跑了。
熊起近了屋,换下衣服,洗漱了一番,坐在床上看了会儿书,没过多久,就打起了哈欠。时间还不晚,但干了一天活儿,确实有点累,熊起就决定睡了。
下了床,来到窗前,准备拉窗帘的时候,熊起看到烧饼背着身朝大柳树下走了去。由于离大柳树不远,熊起躲在窗帘后便,可以清晰地看到烧饼坐在了树下,双手托腮,看着他这屋。
之前就觉得烧饼不对劲儿,这会儿又这个举动,肯定是有事,熊起就推门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