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在南门与城门守军打个招呼,几人便出到城外。刀疤问萧潇:“你们还打算去东海?不如回白云观再作打算吧。”
萧潇苦笑道:“金姑娘、云姑娘、二胖你们回观里吧。他们的目标是我手中玄铁剑,我若再回观中只会带累更多人。你们跟着我危险重重。我把剑带到远处丢弃,再回来寻你们。”
金香玉道:“你说什么呢?我们既然同出,便要同回。我不回去,我和你一起丢剑!”
云中月也劝她:“萧潇说的对,我们四人反而目标更大。他一人或许能逃脱魔掌。咱们先回观中禀过师父,看师父能不能帮他吧。”
金香玉眼中泪光闪闪:“要说闯祸,这祸也是我与他一起闯下。我怎能丢下他一人不管,你们快走,我和他一起走!走啊!”
萧潇往金香玉身后一指道:“小心!”
众人急忙回头,萧潇咬牙一掌击在金香玉后脑,对云中月道:“她便交与你们了,一定要带她回观。你们快走!”
云中月将包中的银两递给他:“一路保重!盼你早日回观,与咱们重逢!”
二胖也道:“师兄你吉人天相,定会没事的。我还等着你教我写字呢。”
萧潇道:“快去吧,恐怕很快就有人追来了.”
云中月驮起金香玉,与二胖向西而去。
刀疤也对萧潇道:“我得回去看看张老舵主跟弟兄们,恕不远送,告辞了。保重!来日再来崇阳城,我再请你喝武松醉,吃神仙倒!我得便也去白云观寻你。一定在观中等我。”
萧潇看着刀疤折回城中,眼中满是泪水。“我萧潇前世造了什么孽,今生如此命苦,得把宝剑还要受人追杀?香玉,这一别不知能否再见了。仙人斩哪仙人斩,你就陪我再走一程吧。”
萧潇奋力举剑指向天空,只见一束红光直射向天际,天边顿时雷声滚滚。萧潇迈步往东而去,一路上不停举剑砍树劈土,他也没运轻功,只因他怕云中月他们没走远,要把敌人引到这边来。
萧潇从天黑一直走到天明,却没见有人追上来。他在河边将伤口的血洗了洗,从包中取出一套衣服换上。一抬头却看见树上有只小猴正好奇地望着他,全身毛绒绒的很可爱。萧潇包中还有几块馒头,亮给小猴看了看,然后轻轻掰开放在身旁的石头上。自己退后几步,将那半个馒头放进嘴里大嚼起来。小猴迟疑了一会儿,跳下树,小心翼翼地拿起他放在石头上的馒头,先闻了闻,舔了舔,然后也放心地吃起来。一块馒头很快吃完,小猴又伸出手来问他要。萧潇又拿了一个馒头在手里,嘴里叫着:“来,来,过来!自己拿。”
小猴三蹦两跳地跑到他旁边抓起馒头就跑到树上,一边吃一边望着萧潇。萧潇也笑着看着小猴,母猴也来到小猴旁边,一把抱住小猴,对着萧潇呲起牙来,嘴里发出呼呼的声音,似是叫萧潇离小猴远点。萧潇包里再没有馒头了,只好看着母猴把小猴抱走。萧潇眼前浮现出母亲慈祥的笑容。低头自语道:“妈妈,你现在在哪里呢?天堂?地狱?还是已投胎重新做人了?
萧潇在树林里走了三天,他每天只能靠采摘一些野果与蘑菇饱腹,夜晚他就抱着剑坐在地上温习九鼎炼神法。每运一次功他就觉得周身轻松一些,再也没有了初练此功的痛苦。而每多练一次他就对周围的一切越发敏感,他先是听到远处的狼嚎,熊吼,感受到鱼在河中游动。然后听到不远处未出壳的小鸟啄破蛋壳的声音,感觉到小鸟的心跳。最后很清楚地听到身下蚂蚁爬动的声音以及树木深深的喘息。
狼有伙伴,小鸟有兄弟,蚂蚁有朋友。而他此刻只有孤独,深深的孤独。他不知道现在为何这样想金香玉,她的一颦一笑,她身上散发出的香味,她那深邃的眼眸,还有她生气时紧咬的牙齿。她本要与自己一起。“我和他一起走!”金香玉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很生气,可是样子很美,那一刻萧潇很感动,可是他没有冲晕头脑。他很清楚金香玉跟他在一起有多危险,他也知道自己这次离去意味着什么。再见有时就意味着永远不能再见。
他打晕金香玉时用的办法太老套了,可是老套的办法也总是管用!萧潇苦笑着对自己道。人孤独的时候做什么?别人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会做什么。
萧潇又掏出笛子,吹了起来。此时的笛声带着一股莫名的哀婉。他一直吹着,随意地吹,将他心中所想变成笛音。
因为他现在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要做什么。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在什么地方,在做什么。他只知道吹着他手中的笛,让那音符飘往四周。笛和笛音成了他现在唯一的伙伴。
不知吹了多久,萧潇感觉到一个物体在靠近,四只脚,心跳声很强劲。不是人,也不是狼,他不在乎那是什么东西。直到它出现在萧潇面前。
它静静地立在那里,离萧潇十丈距离。它仿佛听懂了萧潇的笛音里所包含的信息,眼中竟也噙着泪水。萧潇吹着笛,目光注视着它。龙头、鹿角、狮眼、虎背、熊腰、蛇鳞、马蹄、牛尾。萧潇在古文中见过这样的描述,没错,这是一只麒麟!四灵之一,毛兽之长。麒麟是瑞兽,莫非我要交好运?
一人一兽就这样对望着,笛音渐渐消逝。萧潇不知道应该怎么对它。听说麒麟是神的坐骑,不履生虫,不践生草。吃它?暴殄天物。骑它?自己都不知道要到何处去。萧潇一动念间,那只麒麟居然向他走近,一直走到他的面前,鼻孔吐出的气息喷到了萧潇脸上,有一股很香的芝草味。萧潇笑了笑,手伸向麒麟,麒麟没有动,任由他摸着自己的头,甚至还拿角轻轻蹭了蹭萧潇,伏在了地上。
萧潇轻轻抚摸着它,轻声道:“麒麟啊麒麟,你的父母兄弟呢?为什么不和他们在一起?莫非你也是个孤儿?你就住在这里?这个树林?也许我也可以就住在这里,咱俩作个伴吧。”
麒麟摇了摇头,也不知是不是听到萧潇的话所作的回答。
远处传来数声鸟鸣,麒麟顿时紧张起来。它忽地站起,用角指了指自己的背。萧潇运功细听,二里开外有近十人在草上飞跃,速度很快,马上就要到达这里。
“麒麟,你是要我坐上你的背么?”
麒麟点了点头。
萧潇现在毫不怀疑它能听懂自己的话,也心知二里外来的人最有可能是谁。他再没有犹豫,跨上麒麟的背。刚一坐上,麒麟就开始飞奔起来,它背着萧潇,却似毫不吃力,萧潇只听到耳边风声呼呼的响,转眼间已奔出数里。但是后面的人来势更快,只见一道白丝直射向萧潇与麒麟,麒麟轻轻侧跳躲开,那束白丝射到他们前面的树木中,竟然在树木之间结成了一个网!蜘蛛网!
麒麟不得不一个急停,转向其他方向。蜘蛛网也结得飞快,一眨眼工夫将他们周围三十丈方圆全都围了起来。结网的不止一个人,是四个人。来的不止四个人,是九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