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瑶光和裴知珩皆是一怔。
还没回过神,便见一道迅疾如风的黑色身影袭来。
下一刻,姜瑶光的另一条胳膊也被拽住。
那力道之重,叫她不由得嘶了一声。
“松开。”
裴知珩拧眉看向来人:“你弄疼她了。”
逆着午时的明亮光线,一袭玄色锦袍的李晔面沉如水,冷冷看向裴知珩:“该松开的人是你!”
姜瑶光只觉得一阵晕眩。
李晔怎么会出现在这?还这么巧合,正好叫他撞见了。
眼见两个男人之间剑拔弩张,互不相让,姜瑶光强忍着那阵晕乎乎的感觉,咬牙道:“你们都松开!”
话落,裴知珩抿了抿薄唇,松开了手。
李晔却是眸光一闪,趁机将姜瑶光拉入他的怀中。
姜瑶光错愕,又有些愠恼,“你…松开……”
李晔却沉默的瞥过她松松垮垮的衣领,还有她白皙肌肤透出的那一抹不太正常的潮红。
他们两个方才一起从耳房里出来。
他们在里头……做了什么?
几乎是瞬间,一个猜忌呼之欲出。
李晔握着姜瑶光的大掌也不觉加重了力气。
“嘶……”姜瑶光蹙眉:“李晔!”
裴知珩见状,面色也沉了沉,大步上前:“李晔,不得无礼!”
李晔却将姜瑶光揽得更紧,目光如炬,射向裴知珩:“她是我过了定的未婚妻,我与她的事,轮不到你来废话。”
裴知珩沉眸:“这里是裴府,不是你卫国公府。”
“那又怎样?”
李晔冷道:“今日我若非得带她离去,难道你裴氏敢拦?”
裴知珩一时哽住。
卫国公府李家乃是上柱国之一,权势远盛于裴氏。
“裴氏旁人或不敢拦,但我敢。”
裴知珩再次上前一步,原本温润的气质也悉数敛起,也换做一副锋芒毕露的冷冽:“还请李公子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李晔静了片刻,忽的冷笑一声。
多年夫妻,姜瑶光一见李晔这样,便知他这是起了杀意了。
前世裴知珩被长剑刺穿胸口的一幕还在眼前,姜瑶光眼皮猛地一跳,赶紧拉住了李晔的袖子。
“够了。”
她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裴知珩:“叔玉哥哥,这边事已了,你快些回宴上吧。”
裴知珩拧眉:“阿瑶……”
姜瑶光点头:“我能应付。”
裴知珩:“……”
袖中的手指握了握紧,他深深看了眼姜瑶光:“你自己小心。”
他转身离去。
直到那道清隽身影走远了,李晔仍觉愤懑:“小心?你是我的未婚妻,哪轮到他来提醒。”
支走了裴知珩,姜瑶光也有精力应付眼前的男人。
她挣开他的手,仰起头:“你怎么在这?”
“这话该我问你。”
李晔面色沉郁,视线又往她的领口扫过。
略显凌乱的荔枝红衣襟处,雪白纤长的脖颈下,隐约可见锁骨。
“你方才与那裴知珩在房中做什么?”
李晔只觉心口如火煎熬,嗓音也不觉冷硬:“光天化日,孤男寡女,姜瑶光,你可还记得,你有婚约在身!”
姜瑶光也察觉到他的视线,低头一看,也有些尴尬。
她忙伸手扯了扯,又皱眉道:“你别把人想的那么龌龊,我都说了,我和叔玉哥哥清清白白,绝无半分逾越。方才是因为屋子里太热,我自己把领子扯开了些。”
她说得坦坦荡荡,李晔却并不相信:“清清白白?若非我赶来及时,你还要在他怀中躺多久?”
提到这个,姜瑶光心里也觉得倒霉。
“我也不知怎么了,走得好好的突然头晕腿软。”
她细想想,好像从水榭房里出来后,身子就有些不大舒服了。
难道是那个莺莺做了什么手脚?
她思忖着,李晔只当她一颗心已然随着裴知珩去了,愈发不满。
“阿瑶,那姓裴的不过一个庶子,便是长了一张好皮囊又如何?”
他上前一步,再次握住姜瑶光的手腕:“你可千万别被他给蒙蔽了,你与我才是门当户对,天生一对。”
姜瑶光:“……”
怎么前世没有发现李晔这般偏执?
她开始怀疑起来,夫妻十八载,她是不是真的了解她这位枕边人。
“李昭怀,我再最后与你说一遍。”
姜瑶光将手腕从男人的掌心抽出,神色严肃:“我与你退婚,是我自己的原因,与旁人无关。”
“至于你执意不肯退婚,我想你这会儿还没缓过劲儿,待时日一长,你自然也知道这样拖着,并无意义。”
姜瑶光望着眼前这个她曾经深深爱过的男人,扯唇道:“天涯何处无芳草,没了我,三千弱水任你饮。”
“我不要。”
李晔浓眉紧皱,语气也分外郑重:“三千弱水,我只取你一瓢。旁人再如何,在我心里,也比不了你半分。”
说着,他抽下腰间那枚杜若纹饰的荷包,拿到她眼前。
“你可还记得这荷包?”
他道:“你我定情时,我赠你发簪,你赠我荷包。你曾说过,你最爱的花便是杜若,那是忠贞之花。收下这信物之后,你我彼此发誓,矢志不渝。”
为此,他还在国公府的院子里种满了杜若花。
就等着她下月嫁过来,往后年年都能一起共赏那满院杜若花开的盛景。
他一心向她,可她却说退婚就退婚。
李晔不甘。
姜瑶光看着那个针脚不算精致的荷包,目光也有些缥缈。
她怎会不记得这个荷包呢。
可后来,是在什么时候,李晔再也没戴过了呢?
那个荷包,身为九五至尊、坐拥天下的皇帝李晔可还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