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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到了腊月中旬,有让沉鱼意想不到的人来看她,那就是她的哥哥与嫂子。

她的哥嫂虽然是在何家的庄子上,却不是什么大庄头,往府里来的时候少。

在沉鱼的记忆中,哥哥也只有偶尔往府里送东西的时候才来看她一眼。

她来二爷院里的前两年哥哥来过府里两回,这两三年是没有过来的。

沉鱼的哥哥沈立光,嫂子顾氏都快差不多四十岁,都是性格实在的人,儿女都已经到快成亲的年纪。

沉鱼高兴的将二人迎进自己屋里,又吩咐香丫去烧水泡茶。

“哥、嫂子,你们怎么有空来府里?”

哥嫂的到来沉鱼是意外的,虽然自己与他们并没有多深厚的感情,但他们到底是自己在这个世间的家人,见到就只觉亲切。

“家里都好吗?爹的身体怎么样。”

“家里都好,爹的身体也好,你不用担心,好好服侍二爷就是。”

好好的亲人见面,大哥第一句嘱咐她的就是服侍主子,看来这大哥脑子里只有主子,心里多少有些不高兴。

“服侍主子的事情,二妞自然知道,要你白嘱咐?”

嫂子顾氏一看沉鱼的脸色变了,就立即叱了一句丈夫,转过来就关切地问一句:“二妞,你还好不?”

同是女人的大嫂自然更理解女人,世上有几个女人愿意为妾侍,何况还是通房。

尽管府里的主子早已经为她改名沉鱼,但家里人还是习惯叫她二妞。

“好着嘞,这屋子是二爷亲自安排的,刚到冬日就生上了炭火。”

沉鱼本为是想好好说明自己过得好,但嫂子那句话深深感觉到亲人的关怀,不知不觉中声音就变了调。

原来好好高兴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得有些悲伤,“都怪哥嫂没用,如果娘还在的话,定然不会是这种情况,她说不定早就将你许了人家。”

“嫂子,没事,我现在也很好。”

沉鱼知道自己刚才过了,立即调整了自己的情绪,招呼着哥嫂坐着,又给他们沏茶和端点心来吃。

“哥,嫂子,你们今天怎么突然来了?”

大哥知道刚才说错话惹得妹妹伤心,这时倒不敢先发声了,只直直地看着妻子。

“前几天李庄头来送年货,听说了些事,这不,年前还要送一批货过来,就让我和你哥过来看看你。”

嫂子并没有说听说的什么事,想来是听说的是她真成了二爷的人。

原来是有人看碟下菜,听说了府里的情况才给哥嫂机会过来。

老太爷过世后,家里除了她再无人在主子身边当差,而她在二爷院中几年不显,想来哥嫂在庄子上的日子也要看人脸色。

“二妞,我还带了些小菜给你,都是你喜欢的。”

顾氏说着就将自己带来的东西拿出来摆在桌面上,“我是按娘教我的法子做成的,想来你会喜欢。”

“谢谢嫂子。”

沉鱼要留哥嫂吃饭,可嫂子却坚决不肯。

她十分理解妹妹,在这二爷的院子里,说是主子又不是主子,如何好在这院子里招待他们,弄不好别人还以为妹妹不懂规矩。只推脱说他们还要立即赶回去,一起来的还有其他人,等不住的。

看来还是自家人理解自己,沉鱼取来了十两银子交给嫂子,让她帮自己带些点心给家里的侄子侄女,再给爹做几身新衣。

银子的事情嫂子没有拒绝,还说定然帮她办到。

临走时,实在的大哥终是说出一句关心妹妹的话,让她好好照顾自己,没再提服侍主子的事情。

送走了哥嫂,沉鱼在屋里待了半日,连老太太那边都没去,傍晚也没有去前面院子里侍候主子。

沉鱼哥嫂来看她的事情,自然有人告诉何亚原。

何亚原听后慢步来到后院的厢房里,只见沉鱼坐在榻上发呆。

“想什么呢?”

“哦,二爷都回来了?”

“想你家里人啦?要不要回去看看?”

沉鱼是想去看看的,但转眼就又想到这个时间回去耽误了过年,也耽误了自己打算的事情,于是摇了摇头:“是想去看看,但还是明年春上去吧,暖和些,现在回去冰天雪地,太冷了。外面的景儿也不好。”

“随你。”

次日,沉鱼又恢复了以前的日常。

除夕夜里,何府里的主子们都聚在老太太院中守夜。

老太太看着儿孙们俱在,自是心中欢喜。她何家如今景况早不如当年,但这些年在她管理下,也算是一家和睦,有规有矩,在京城没有出大笑话。外人说起何府来,也得夸赞一句,何家重规矩、知礼法。

儿子孙子都与自己妻子凑在一处说笑,几个没有成亲的少年人聚在一起玩闹,只有自己的二孙子,书读得最多,此时一人坐在那里,显得格外冷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年前升了员外郎,从五品的官职,过了今天明年他就二十八了,却依旧是孤单的一人,身边虽然有一个通房,可到底不是正妻。

想着过了这正月要将他的婚事操持起来,正月里等那些亲戚过来也正好再打探一番。

不然再过一两年,庶子家的老五和老六都成了亲,二孙子还没有成亲,就真的成了笑话一桩。

还没有到子时,老太太就要大家都散了,回去自家院子里守岁,说人多吵得她脑仁儿直痛。

今天芙蓉院的下人们也都回去过年了,院中只有沉鱼和香丫两人。其他人都有家人在何府当差,香丫是去年才买进来的,没有家人。

两人吃过饭后,就在屋里打络子说话吃零食。

看着何亚原突然回来,沉鱼还以为自己记错了时辰,又问身边的香丫。

“你没记错时辰,今夜老太太说乏了,让大家早些散。”

香丫见主子回来就回了自己的屋,她看得出来,主子想跟鱼姐姐单独在一起来。

沉鱼也将刚才玩弄的东西收起来,上前去侍候茶水。却被人紧紧地抱在怀里,“今天是除夕,今夜别赶我走好不好?”

大户人家的除夕夜里,男人都是歇在正妻屋里的,芙蓉院里虽没有妻,自是不必讲究,但他昨夜歇在此处,他真怕沉鱼又认那死规矩。

他是天天想跟她在一起,尤其这年前几天也不用上值,真想每日搂着她睡到自然醒,可她好像没有感觉到他的渴求,云淡风轻般守着规矩。

沉鱼知道他的意思,埋在他怀里的脸轻轻地一笑,然后就将头埋得更深些,声音沉闷又娇弱,“沉鱼也想和二爷一起过除夕。”

何亚原心中顿时欢畅得很,他感觉这姑娘心中是有他的,跟他的想法一样,就是那该死的规矩匡住她。于是将人搂得更紧,只想将她融进自己的骨血里。

初一天就是拜年,何亚原一早就出了门,这几天他忙得很,要去给家里长辈拜年,给上司同僚拜年,向曾经的夫子拜年,还要去外祖家拜年。

沉鱼在院子磨蹭到下午才去老太太院中拜年,就是不想与其他人的抢风头,也不愿在外人面前露面。

下午的时候,一般拜年的人都已经拜过。

老太太午歇起来,正好看到她过来。这次倒没有穿她给料子做的衣裳,穿了一身新衣,颜色轻快却也不抢眼。人也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没有妖里妖气的。

老太太与人打叶子牌她就坐一旁看着,看得十分认真。

“沉鱼,你来试试?”

沉鱼连忙摆头,“老太太,奴婢没有玩过。”

在老太太的院子里,她没有在二爷跟前大胆,从来都是自称奴婢。

“你看了这么久,应该早看会了,来试试?”

其他的人看老太太有意抬举沉鱼,也都拉她上场。

“老太太,可奴婢没带钱串子过来?”沉鱼两手一摊,话说得认真,却引来众人一声大笑。

“说你实心眼你真是实心眼,你坐在我这里来,我教你打。赢了算你的,输了算我的。”

沉鱼只能坐下,在老太太的指导下玩起了叶子牌。

“奴婢看老太太这架式,是成天赢自己院子里丫头的钱没什么意思,想把沉鱼也教会,日后好赢芙蓉院里的钱。”

丫头紫玉在一旁与红玉探讨着。

沉鱼听着“啊?”了一声,疑惑看着老太太,又引起众人一阵大笑。

“哎哟,说你实心眼还真没说错,她们故意逗笑的?”

沉鱼好像才反应过来,终是放下心。

“老太太,我看沉鱼姑娘是想替二爷省钱呢?她从您的院子出去了,就不向着您啦!”

大家七嘴八舌地打趣起来,别人提到芙蓉院与二爷沉鱼就不搭话,也不去看她们,只认真听老太太教她打牌。

这叶子牌她看得多了,也早就会玩了,让老太太教着无疑也是让她体验教人的乐趣。

这院子里的丫头又有那个不是故意讨老太太的巧。

玩了一下午的牌,沉鱼在老太太的指导下应该赢了不少,大家收拾着桌面正算着自己的输赢,何亚原从外面回来给老太太请安。

老太太看着孙子回来自是笑脸相迎,让人给孙子看座。

沉鱼忙着数那一堆钱,数完将那串好的钱交给老太太,“老太太,赢了八百文。”

“不是说赢了归你,输了算我的?”

“真给我?可打那张牌都是老太太您指点的?”

“难道我一大把年纪还说话不算话?”

沉鱼将钱串拿在手里掂量着,反复地看,末了来了一句:“一下午就赚这么多,比当丫头来钱快!”

“你是想以拐弯抹角地说,你主子没给足你钱?”

“啊?”沉鱼不断的摇头,“不,不,不是,老太太,奴才是想说,才半下午就赢了这许多钱,那天天玩不要赢很多钱?”

众人又都笑起来,七嘴八舌地说她还想着天天赢,没有老太太指教,怕是会输得血本无归。

还有人说,老太太的计谋成功了,成功引发了沉鱼打叶子牌的兴趣,以后就让老太太去赢芙蓉院里的钱去,还有人让二爷多备些钱,好让老太太赢。

一阵玩笑后,沉鱼就慢慢地退在了一边去,然后就从老太太院子里出来往芙蓉院走。

何亚原从老太太屋子里出来时候,已经看不到人,回院子里也没有看到人,听说她回了自己的屋子。

他几步追过去,只见她已经在看书,完全没有刚才在老太太院子里装傻扮拙的样子。

他看了几眼就退了回来,突如其来的感到这府里,让他特别压抑,似乎是想痛快地出一口气都不行。

昨夜他已破例留在了她屋里,今夜再过去不合适,刚才从老太太屋里出来,她都没有等自己。

回想起昨夜,他在她耳边说了多少句他想她,想与她夜夜都在一起,会一辈子都对她好。

虽然是借助于情事才说出口的,但也是他心里的话,她一点反应都没有。

虽然说她跟了他,就是要跟一辈子的事,但他还是希望听到她亲口说出来。

沉鱼早早的吃过晚饭就洗漱睡下,昨天没有睡太好,这日下午又没午睡,她早早入睡。

半夜醒来没有睁眼,又回想自己的处境来,翻身的同时叹了一口气,然后就感觉到床边有人坐着,吓了一跳正要出声,就被人捂上了嘴,“是我”。

“二爷?你怎么在这里?”

“你忘记栓门,我就进来了。”

“哦!”是忘记了吗?不是的,是她故意的,想试探他一回,下午从老太太房里出来,她不仅没有等他还走得飞快,回来又没有留在前院侍候他。

想着他昨夜有意无意的话,她就想试试,自己在他心中已经占了多少位置。

“什么时辰了?”

“二更天。”

“二爷还不睡?”

沉鱼听到些悉悉索索的声音,然后那人就挤进了她的被窝。

“二爷?”

说话间沉鱼整个人已经落入对方的怀里,“没有你,我如何睡得着?”

何亚原是没等到天亮就离开了,走之前他让沉鱼晚上再给他留门。

沉鱼没应,一本正经地检讨自己昨夜大意疏忽,以后不会再犯。

何亚原见她不应,心中自然生气,为何在自己家睡自己的女人,倒睡出了一种偷人的感觉,又一次感到这府里的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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