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还没等他说完,萧璲冰冷威严的目光,就落在他身上,令他当即心生畏惧,闭上了嘴巴。
“你觉得孤会因为宁宁的名声不好,就失去储君之位?”
“微臣不敢,微臣也不是这个意思。”
这名亲信连忙答道。
萧璲闻言,冷笑一声。
“男子的事业成败与否,从来都与女子无关,更何况,孤今日可以仅仅为了自己的名声就抛弃宁宁,明日也可以为了一点蝇头小利舍弃你。
“还是说,你就是想侍奉一个无情无义,随时会将你视为弃子的主君?”
这名亲信察觉到萧璲语气中的不悦,顿时顺从地低下了头。
可他心中仍是颇为不以为然。
他是男子,又是臣子,是大成王朝的栋梁之材,能为太子稳固江山社稷。
然而宁宁?
一个名声放荡不堪的女子,除了能给殿下睡,还能为殿下带来什么实际的利益?
宁宁那种荡妇,怎可与他相提并论?
萧璲似是看清了这亲信心中所想,微眯了眯眸子,眼底闪过一丝危险的冷光。
不过最终,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深深看了此人一眼,就转而往翰林院去了。
宫中发生的这一点争执,当事人宁宁自是一无所知。
不过最近关于她的流言蜚语,传得哪里都是,且措辞之难听,宁宁却是知道了。
青喜听暗卫小十说完,都觉得要气死了。
她家姑娘是这世上最干净的人了!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当初在勾栏院,老妈子为了逼姑娘接客,没少毒打她,可姑娘就是紧咬着牙,被打得再狠,也从来不肯服软。
姑娘受了那么多的苦,挨了那样的毒打,好不容易有了今日,居然有人造她的黄谣?
实在是可恶至极!
然而对此,宁宁这个当事人,却是一脸不痛不痒地冷嗤道:“这算什么?当初我爹爹还在世时,就已经有人到处宣扬,说早就睡到了我,有一次,还被我亲耳听到。”
“什么?怎么还有这种人啊!”青喜顿时气炸了。
“是啊,就是有这种人。”
宁宁笑了笑,“那一次,爹爹在府中大宴宾客,我玩的累了,想抄近路回去歇息,就从府里的后花园路过,谁知道,正碰到一对躲在我家后花园假山洞里野合的鸳鸯。
“原本我不想打搅他们做好事。
“可谁知道,那个女的居然提到了我的名字,问男的,‘是她好睡,还是宁宁好睡’。
“这也就罢了。
“让我没想到的是,那女的敢这么问,男的也是真敢说,他居然说,‘宁宁除了长得骚浪了些,在床上跟木头一样,丝毫比不上你’,可问题是,我连话都没跟他说过一句!”
说到这里,宁宁就顿住,冷笑了一声。
青喜气得脸都红了。
“太过分了吧!姑娘在床上的本事,奴婢可是听得真真切切的!若是不好,太子会一连三日都只想着来折腾姑娘吗!”
到底是勾栏院里出来的丫鬟,青喜听完,对这件事的侧重点格外不同,她完全觉得那个男的否认自家姑娘的话语难以饶恕。
宁宁有些喜欢青喜这种性子。
什么女戒女则,礼义廉耻的约束,在这丫头眼里,根本不存在的。
青喜有自己的一套十分简单的善恶标准,那就是宁宁。
凡是对宁宁好的,那就是善。
凡是对宁宁不好的,那就叫恶,该狠狠批判,该浸猪笼。
“姑娘,那后来呢?难道姑娘就任由这种人造谣吗?”青喜气呼呼地又问道。
“后来啊,我让小十和小十一把这对狗男女揪出来,将二人光溜溜地丢到了湖水里,那个时候,府里的宾客们正在湖边放烟花,突然一对赤条条的狗男女跟下饺子似的,被丢到他们眼前,一个个顿时吓了一跳……你不知道,那一天晚上有多热闹。”
宁宁想起这段往事,脸上露出一抹真切的笑。
那是她已经失去的,可以无所顾忌,快意恩仇的从前。
“那后来呢!”
青喜见自家姑娘笑了,也觉得畅快无比,跟着开心地笑了,姑娘就是厉害!
“后来?闹成这样,为了保住颜面,这两家的人,只好说二人早有婚约,两个狗男女接着就成了亲,本郡主倒是当了一回红娘,成全了一对’有情人’。”宁宁唇角不屑地翘起。
眼底的笑,则带着一丝阴冷。
“啊?这样啊,不过好像也只有这样才能收场了。”青喜心里觉得可惜。
就应该把这两个贱人都浸猪笼!
“可是姑娘,京城里的人如今这么说姑娘的坏话,姑娘的名声就任由他们糟践吗?”青喜想起这事,又不开心起来。
“本郡主在这京城,早就已经臭名昭著了,原本也不在乎这点名声的。”
宁宁趴在窗前,纤细如玉的手指有些无聊地拨弄着花盆中的一片凌子,漫不经心的语气,却带着几分狠戾,“但,若这是一场别有用心的算计,那我也只好在乎一次了……”
说着,她指尖一动。
神情漠然间,那一片绿叶已是被碾得稀碎。
两日后,春晖堂。
太子妃端坐在主位上,手里捧着一杯热茶,吹掉热气,浅啜了一口。
“娘娘,不是我说,最近这和宁宁有关的谣言四起,她一个人不安分,本来是她一个人的事,可如今倒好,她如今身在东宫,又是殿下的侍妾,这不是连累了殿下的名声吗?依妾身看,理当将她赶出去才行!”
周良娣坐在下首,这样的话,已经说了一个早上了。
赵侧妃如今还在禁足当中。
谢侧妃陪着太后去礼佛,尚未归来。
其余妾室则都是一阵附和。
毕竟那可是宁宁。
之前得了太子殿下三日连宠,谁也不想放这么一个劲敌在身边。
最重要的是,她们本来也就不喜欢宁宁,当然想趁着这一次的机会,将她给赶走。
而此时,太子妃似是被说得烦了。
她当即将手中的茶碗往桌上一放,一双温婉眼眸带着几分威严地望着周良娣,语气不冷不热地训斥道:“此事我会跟殿下提的,但是,周良娣往后还是慎言为好!
“宁宁与你我同在东宫,同为殿下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要以为事情这么简单!
“如今谣言传成了这个,对整个东宫的名声都不利!
“外面的人说说也就算了,你身为太子良娣,不但不知道谨言慎行,为殿下分忧,反而还在这里大肆宣扬,嚷嚷个不停,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东宫出了这样的丑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