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跟在霍与淮身边的不是李志伟,而是莫利山。
莫利山哪怕在这样的场合里依旧带着鸭舌帽,套着休闲外套和牛仔裤,一副闲散的事不关己的样子跟在霍与淮的身后。
但他的目光却是落在旁边这个被霍与淮叫做贺局的男人身上,从这个男人几句交谈里,莫利山就能听出这个中年男人是有官职的。
当官弄权的在正式的会议室里是谈不出什么名堂,要去人性可以撒欢放肆的地方。
女人就去美容院,麻将桌,男的就要来会所,洗脚城。
霍与淮是个很会把握人性的人,不然他的灰色产业不可能会在京市这么长久立足。
在至真园的顶级包厢里,一群精挑细选,长腿棕发的莺莺燕燕,穿着露出半个花白胸脯的性感衣服,端着放着香槟杯的托盘推开包厢一个接着一个地走进来。
一杯加满了冰块儿的威士忌放在了霍与淮面前的水晶茶几上。
霍与淮端起,晃了晃酒杯,眸色阴沉。
进来的时候,那双锐利的眸就扫视过整个大厅和服务生队伍,竟然没有看到田昕儿。
今天请假了吗?
霍与淮中途抽根烟的功夫就叫了会所高层到跟前。
吧台古朴的灯光映在男人的身上,他本来就很扎眼, 现在神情更加的变化莫测,让人难以琢磨。
“今天服务生队伍少了一个人。”
高层弯着腰,只觉得大老板的洞察力太强,“是,听说是有个服务生迟到了,就是上次您问过名字的,那个叫田昕儿的女大学生。”
霍与淮低头盯了眼腕表,“距离现在已经迟到了一个小时了。”
高层赶紧拿起电话问下面的人,挂了之后又跑到霍与淮面前回话,“问了,不是迟到,是领班压根没有联系上。”
霍与淮微皱起了眉头。
…
田昕儿醒过来的时候,手脚都被很粗的尼龙绳捆得结结实实的。
她几乎就是动弹不得,她的五感是缓慢恢复的。
眼前先是昏花一片,后面慢慢变得明了,她好像是在黑灰色的房间里,鼻尖有些血腥味儿,很刺鼻,让人想作呕,
接着是慢慢听到了点声音。
有个男人在求饶,“我妹已经被绑过来了,是不是可以放过我了?”
那个男人没有得到回应,又接着说,“你们殴打,囚禁我是犯法的!我可以报警,让警察抓你们!”
“兄弟,你恐怕没有搞清楚状况,签字画押的是你本人,殴打囚禁算什么,在京市,死个人,我老大还是兜得住的。”
李志伟一声嗤笑,他上前打算拍拍田宥桦的脸,可觉得他被打肿的脸血糊糊的,脏手得很,又收回了。
田宥桦已经被吓得六神无主,“我不想死!我不就是欠了点钱吗!我可以还,我没有必要死!”
李志伟瞪了他一眼,“那你就好好劝劝你妹妹,让她配合你还赌债,我们赌场是不做逼良为娼的事。”
说完,他还是忍不住拍拍田宥桦的脸,讽刺着说,“你也知道,这是违法的。”
旁边手里拿着铁棍的打手给李志伟递了一条毛巾擦干手上血水。
田宥桦双手也被反绑在身后,他不管不顾,双膝跪地爬到了田昕儿的面前,用身体撞着田昕儿,“田昕儿!你醒醒!你快醒醒!”
田昕儿这才彻底清醒过来,她看着田宥桦,他的脸已经被打得肿了一大圈,连个人样都没有。
她冷声问,“我怎么在这里?”
田宥桦现在只想保命,“田昕儿,你得帮帮哥哥,你一定要帮帮哥哥,我欠了一笔钱,我把你抵押给他们了,只要你听话,我就可以不用死,钱也会还上……”
田昕儿觉得这些话真是闻所未闻,她浑身依旧酸软无力,说话都费劲,低骂也气若游丝,“王八蛋,谁允许了…”
田宥桦哪里顾得上那么多,“田昕儿,你就帮帮哥哥好不好?”
田昕儿咬紧了牙关,“不,我已经被你害得够惨了,你没有资格,也没有权利把我做抵押!”
“田昕儿,我还不上债,他们不会放过我的,我会死的!我死了妈妈会伤心,我可是田家唯一的儿子,你舍得妈妈难过吗?你就乖乖听他们的话,我发誓等我有了钱,我就把你赎回来。”
田昕儿的力气回来一些,她用脚踹开田宥桦的身子,希望能离这个烂人远一些,“你滚!你是朱红瑛的儿子,又不是我的儿子,我也不是货物,可以被人随便买卖!”
田宥桦绑在后背的绳子被一旁的打手解开,他站起身来挥手就给了田昕儿一个耳光,打得她眼晕目眩。
接着拳脚就冲着田昕儿身体挥过去。
田宥桦一边施以拳脚一边低吼,“你就答应我不行吗!你是我妹妹!你帮帮哥哥不行吗!”
田昕儿没有办法,她根本没有还手的力气,手脚都被捆绑着,钝痛感席卷她的全身。
最关键的是,她不知道田宥桦的拳脚下一刻会落在哪里,她只能将自己缩成虾状。
甚至痛得咬紧了自己的嘴唇。
脑子里真恨不得田宥桦死…..
李志伟在旁边骂了一句“畜生”,但什么动作也没有,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卖妹还债,对自己的亲人拳脚相向。
人性的恶,这些年来,跟在霍与淮的身边,看过太多太多。
直到田昕儿不知道被踢到了哪里,轻呼了一声,凌乱的头发散开,露出她苍白的姣好五官,像朵被踩在泥里的小白花。
摇摇欲坠,奄奄一息。
漂亮极了,也脆弱极了。
李志伟突然站起身来,对着两边的打手道,“把人给我摁住。”
田宥桦立马被身强体壮的打手们摁在了地上,脸在地面上狠狠摩擦。
他走到田昕儿跟前,“妈的,我好像见过你。”
在至真园,霍与淮的身后,他听到的像是摇晃的风铃一样好听的声音的女孩。
就匆匆一眼,他记不真切她的脸。
但李志伟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件错事,具体错哪里他还不知道。
原地犹豫了一会儿,他还是给霍与淮拨了个电话。
男人在那头很冷淡地出声,“什么事?”
“老大…我这里有这么个事…你…你认识田昕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