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川身体略微前倾,眼神也热切了几分:“那请问道长,我要怎样才能拿到一份度牒呢?”
这老道手上虽有度牒,但就算他拿来也没用。
不过看这老道的意思,好像是真有办法。
老道摸了摸还挂着草叶的胡须:“要么成僧,要么入道,过了经试,自然有朝廷发的度牒。”
苏川从怀中摸出一粒金豆子放在卦摊上,推到老道面前。
老道顿时眉开眼笑:“孺子可教,我这有一个取巧的办法,我收你为徒,你不就成了道士。”
“这么简单?”
“清源观在朝廷登记在册,本有五个度名,可现在就我一个了,多录你一人不违唐律。”
“只是我正在筹钱重修清源观……”
苏川顿时眼前一亮,他这是捡到漏了啊!
但想想,出家入道,又怎么是常人选择,他最多也只能算是恰逢其会。
“当真可行?”
“包过。”
苏川立马将攒的剩下两粒金豆子拿出,放在卦摊上:“我只有这些了。”
老道皱了皱眉,将度牒重新收入怀里:“少了,太少了。”
苏川:“我在永年县中还有一个小院,可当做道长在永年县的容身之所。”
苏川看他行囊,再加上一身破衣,怕是不知流浪多久了。
怕是说的重修清源观只有一分真,九分假。
要有个容身之所,怕也不愿再折腾了。
“哦?当真吗?”老道面色一喜,立马来了精神。
“真的,只不过那院子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道长别卖了就行。”
“一言为定,先带我去小院看看!”
苏川起身带路,中间又带他吃了一碗牛肉荤面,四个烧饼,只等老道吃的满嘴流油才回到院中。
在院子中转了一圈,老道看着极为满意:“好好好,这院子正适合养老啊!”
收拾一番后,就着手给苏川束发戴上道冠。
弄好之后,又从包裹内取出一套道袍,自然是破旧的,还有些宽大。
穿上之后,老道上下打量着苏川。
身形如松,剑眉朗目,面如冠玉,一对墨瞳深邃似潭,腰间还挂着个葫芦,真有几副仙风道骨的样子。
简直比道士还要道士
“好,好啊。”
老道看着苏川,眼眶不禁有些发红,刚暖热的手又有些颤抖。
“徒儿苏川,拜见师父。”苏川起身学着样子,行了一个礼。
他们虽然是假师徒,但也不能让官府看出来,总需要做些形式出来。
老道点了点头,退到台阶上,不知从哪掏出个秃毛的拂尘,甩了一下开口:“贫道松崖子,今日度苏川入我道门,赐法号清远。”
“日后,你就是清源观的观主了,定要将祖师之训铭记在心,有朝一日重建我清源道观。”
“等等,我可没说要当观主啊!”
刚有点入戏的苏川赶忙打断,总感觉这人要坑自己。
松崖子从袖中取出刚塞进袖子的三枚金粒,摆到桌上:“要是你当了观主,这重建道观的钱自然由你保管。”
“这……”苏川的话一时被呛回去,这可是他造蜈蜂袋的材料,要是能拿回来自然更好。
略微犹豫后,最终还是向金钱低下了骄傲的头颅:“谢师父赐法号。”
“好好好。”松崖子脸上的笑容更甚:“放心,不需要你做什么,也不需要你真的重建清源观。”
“你挂个名号,等我在地下见到我师父时,不至于说清源观断我这了。”
“走吧,带你造册去。”
两人直奔衙门,足足一天苏川才将户籍由民籍改为道籍。
这还是唐朝将道教定为国教,官吏都对道士颇为尊敬的前提下。
不过登记造册,等拿到度牒,还需再等三天。
只等度牒下来,他日后游历四方也就名正言顺,再不受拘束了。
回到院中,松崖子主动收拾起有些杂乱的小院,似是真的把这里当成家了。
到了晚上,松崖子还亲自下厨,用苏川打猎带回的野猪肉,煮了一锅的荤肉面。
吃了一碗大肉面,苏川也感叹这老道手艺着实不错,比街上食肆的味道也丝毫不差。
两人吃了个肚圆,松崖子要起身收拾,却被苏川拦下:“行了,师父您就歇着吧。”
松崖子白日还是一副行将朽木的样子,现在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虽然须发皆白,竟显得神采奕奕,精神焕发。
眼见苏川动手,也心安理得的往后一躺,拍了拍鼓起的肚子。
“成,有徒儿伺候就是好啊哈哈。”
苏川收拾完回来,只见松崖子斜躺在椅上,双手垂下,面色红润,头颅歪到一旁,嘴角还留存着几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