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
沈御时带兵亲临北境交界,副将正是裴家长子裴知赫。
沈御时短短半个月,就逼退北境四座城池。
就在即将大获全胜之际。
这位摄政王殿下,放弃了即将到手的显赫军功,将统帅一位授予裴知赫,于千里外指挥作战,助裴家军斩获敌首,大退敌军!
裴家因此封公加爵,从此效忠。
而沈御时两马一人来回交替,狂奔千里回到皇城,来不及整顿休息,便一杆长枪破空,举着一纸证据,于刽子手刀下,救下姜府孤女稚子。
那些证据,是他孤身一人回皇城途中收集的,虽不全面,但足以证明姜府是遭奸人陷害。
裴知煊对沈御时有感激之情和知遇之恩。
他一直都以为,沈御时杀伐果断。
弃军功是为了拉拢裴家军。
救姜府是为惩奸除恶,匡扶朝政。
直到前两天,裴知煊才后知后觉。
这位向来杀伐果断的摄政王,自始至终的目的,似乎都只有一人。
那便是姜宁。
当初抗旨将姜宁接到摄政王府,也并非是因为出于人道主义觉得姐弟两人相见伤心,分开能忘却旧事。
而向圣上求来的长乐郡主封号。
也只是希望姜宁能够长久快乐。
细思极恐。
裴知煊眼神复杂的等着一个答案,他希望沈御时能够否决。
哪怕他只是为了掩饰。
沈御时垂眸看他一眼,将密信扔给他,反问:“我表现的,还不够明显吗?”
“……”
裴知煊不死心:“你当真是为了姜宁?”
沈御时淡淡:“不然是为了你?”
裴知煊语塞,索性打直球:“你跟姜宁,你是她皇叔,差着辈分,你怎么能喜欢她呢?!”
“我只长她六岁,并无血缘关系,是哪门子的皇叔?又差哪门子的辈分?”
“可她与太子早有婚约,你总不能抢自己皇侄的未婚妻啊!”
沈御时撩起眼皮子看他:“婚约在哪,拿来我瞧瞧?”
裴知煊见他油盐不进,心里堵得慌,觉得自己没发挥好,想了想,又道:
“王爷,强扭的瓜,不甜!”
这回,沈御时停了半晌没说话。
裴知煊刚松一口气,便听见头顶传来男人话语里强烈释放的占有欲:
“甜不甜,尝了才知道。”
裴知煊:“……”
疯了!
—
泰和殿。
赵世春将摄政王府发生的事,如实禀报。
“正三品以上的朝臣子弟都送去了,竟没有选出合适的人选?”
皇后眼眸里隐隐怒意,猛地放下茶盏,茶水溅开。
“本宫三番两次朝他释放好意,他却不将本宫放在眼中。”
“区区一个姜宁,沈御时莫非真还以为,能凭借她拿捏太子不成?!”
“简直就是笑话!”
赵世春弓着腰上前一步,谄媚道:“奴才倒是觉得,摄政王并不想用郡主拿捏任何人。”
皇后沉眉看了过去:“说来听听。”
赵世春踮脚,凑到皇后的耳边,轻语几句。
皇后眼中缓缓浮现震惊之色。
“此话当真?”
“奴才这双眼睛,别的不行,看人是实打实的准,娘娘若是不信,可以试探一番。”
皇后半信半疑。
这时,殿外响起一串急迫的脚步声。
“母后!”
宋昭昱空握着拳,一身月白色长袍衣袂生风,匆匆踏入殿内。
皇后扬手屏退宫人,脸上堆起笑意:“太子何事这么着急?”
宋昭昱因走得太急,胸口剧烈起伏着,在殿门止住脚步,规矩行礼。
皇后满意颔首。
她这个儿子,不论是将来为君,还是现在为子,都叫人挑不出半点的毛病。
“说吧,何事?”
宋昭昱走进来,眼眶微红,急急道:”母后将朝臣之子的画像,送往摄政王府,供姜宁挑选了?”
“母后前日分明答应儿臣会娶……”
“只不过一个姜宁,就叫你乱了阵脚。”皇后的脸色冷了下来,打断他的话。
宋昭昱紧紧抿唇。
皇后长吐一口气,换了话题:“这几日,你与婉儿相处的如何?”
宋昭昱偏过头:“母后的心思,儿臣都明白,只是江荷婉实在不是儿臣喜欢的类型,儿臣只喜欢姜宁。”
“那你可知,姜宁从那些画像里,挑了谁?”
宋昭昱双眸颤了颤。
半晌才坚定道:“阿宁与我两情相悦,她绝对不会挑其他人。”
“她不挑人,却有人挑了她。”皇后冷笑。
—
听竹苑。
姜宁回到院子里,小憩了一会儿。
醒来时,冬夏端来凉汤消暑。
乌方早就在听竹苑门口候着,听见动静,拔了嘴里叼着的草,赶忙进去请人。
“郡主,王爷要入宫一趟,问您要不要跟着一起去?”
姜宁缓了缓神,问道:“现在?”
乌方答:“一个时辰前。”
姜宁怔了怔,皱眉看向冬夏:“怎么不叫我?”
冬夏委屈:“他跟根木头似的杵在外面,也没说什么事,我看您好不容易睡着,就没舍得叫醒。”
乌方在外面站了一个小时。
就意味着沈御时等了一个小时。
姜宁立刻起身,既然是有求于人,就没有叫人等着的道理。
“快走吧,别让皇叔等久了。”
马车早在府门候着,两人是在府门遇见了。
沈御时一身乌青色缠金丝官服,正与同僚边走边说,他大多数时候都认真听着,偶尔短暂的说一两句。
对方恍然大悟的拱手点头,极其赞同的样子。
见没有耽误沈御时的时间,姜宁心中愧疚心少了一丝,待人走后,才上前走到他身侧。
“皇叔。”
沈御时侧身回看过来。
她乖巧顺从地从树荫下走出,尽管已经极力隐藏了眼眸中的期盼,眉目之间还是流露出一丝愉悦。
她是盼着入宫的。
就是不知道,是真的为了姜长安,还是另有所图。
“我送你的玉佩,怎么不戴着?”
姜宁迎上他的目光,恬然自若答道:“皇叔送的太贵重了,我怕遗失,就先收起来了。”
沈御时伸出手,骨节分明的掌心朝上。
姜宁一怔,避开了他的掌心,搭上手腕衣袖覆盖处,借力上了马车。
腰间忽然一滞。
沈御时掌心扣住她的腰身,维持着她上车的动作,令姜宁无法动弹。
接下来,便见沈御时不急不缓地解下自己腰间的玉佩。
系在了姜宁的腰间。
“宫中环境复杂,长乐莫要忘了,自己是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