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城只当她欢喜傻了,脸上的笑,又多了些:“殿下这么些年,一直忙于公务,无心风月,京都城爱慕他的女子不在少数,但是殿下从未和旁的女子相处过,对谁都是冷冷的,林姑娘是头一个。”
“若是……日后的事,日后再说吧!其实王妃操持偌大王府,又挂心殿下,实在不易,今日的事,还请林姑娘不要心生怨怼!属下告辞!”
春城拱手行了礼,转身走了出去。
临走前,还不忘敲打了一番送来的丫鬟护卫,让他们不要惹事生非。
林晚玉怔怔的望着眼前摆放整齐的东西,耳畔仍旧回旋着春城的话。
字字句句都藏着机锋,搅得她的心,乱糟糟的。
这样的话,究竟是他想说的,还是陆怀瑾想让他说的?
她不过是个试婚的丫鬟,何德何能让显赫尊贵的世子爷,另眼看待?
林晚玉垂眸苦笑,转身进了内室,坐在妆台前,看着铜镜里面若冠玉的浮影,心生苦涩。
本就是权贵人家的游戏,她不过是个笼养的猫儿,主子高兴了,便赏些个什么奇珍异宝,捧在怀里,温柔抚摸,若是她当真了,那日后定然会万劫不复。
如今陆怀瑾这般光明正大地对她好,必然会惹来后院其他女子的针对,往后的日子断然不会好过。
她得尽快想法子离开这里才是……
本来她自己独身一人,在这受些苦楚便罢了,可若是弟弟也被卷入这是非中……
林晚玉深吸了口气,起身走到门口,抬眼看着外头高悬的日头,心底突然多了一抹坚定。
这几日她冷眼瞧着,襄王妃对她不喜,因着陆怀瑾,才没能处置她。
前后都没退路,她还不如搏一把,去同襄王妃陈情,让她放自己离开。
如今两军对垒,她是夹在何淑兰和陆怀瑾之间的刺,若是她率先松了口,没准儿何淑兰会答应她所说的。
毕竟她不过是个无权无势的丫鬟罢了,同王府没什么利害关系,而且她主动要求离开,若是陆怀瑾真的问起来了,何淑兰也有话说,不会累及母子的情分。
思及此,林晚玉壮着胆子下了台阶,刚准备朝院子门口走,春乔迈步过来:“姑娘,有什么需要奴婢去做的吗?”
林晚玉晃了晃神:“没事,我就是觉得有些闷了,想出去走走,你放心,我走不远的,你只管忙你的就是。”
春乔站在她身侧没有走,面色有些艰难:“殿下吩咐奴婢,好好照顾姑娘。”
林晚玉闻言,复又看了看守在院子四周的护卫,心中顿时了然。
她不愿让春乔为难,只得妥协:“那我便在院子里逛逛吧!”
“多谢姑娘体恤。”
午时刚过,林晚玉用过午膳过后,坐在榻上百无聊赖,昏昏欲睡。
早上陆怀瑾派春城送来的那些东西,她都好好的存放着,一动未动。
她惯用的琵琶,如今还在王家放着,当日刚到京都,下了船,她与各位姐姐的乐器便都被王家收走了,说是以防有人想岔了主意,做出些株连九族的事……
因此那一日襄王妃的寿宴,她用的琵琶,是王家在乐器行随便买的,用完之后,便被丫鬟收走了。
好几日不练,手都要生了。
林晚玉心想,若是继续在这儿待下去,她是不是连琵琶弦都拨不动了……
思及此,她站起身,在屋里四处走了走,正当她绞尽脑汁想办法该如何去见襄王妃时,门外传来了春乔与一个婆子的声音。
“不知林姑娘可在?王妃吩咐老奴送赏赐过来!”
“劳烦周嬷嬷亲自过来!林姑娘受了惊吓,身子不适,恐怕无法当面接王妃的赏,等稍晚些,姑娘身子好些,再去向王妃谢恩。”
如今陆怀瑾下了命令,春乔自然也不会顾忌什么。
她是陆怀瑾带进府里的,自然只听陆怀瑾的话。
周嬷嬷闻言,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了起来。
“春乔姑娘不必紧张,我不过是奉了王妃的命,过来送赏赐罢了,既然林姑娘病了,我自是该探望一二,好回去回王妃的话。”
说罢,她捧着一箱金银玉镯首饰,迈步便朝前走。
春乔眉眼一厉,伸手拦住了她的去路:“还请周嬷嬷,不要为难属下!”
春乔自小混在男人堆里练武,一双手上,布满了老茧。
这会儿阴沉着脸的样子,倒是真的吓得周嬷嬷不敢往前走了。
不过周嬷嬷到底是久跟在何淑兰身边的老人儿了,心底有些怵,可面上仍旧是一副坦然的模样。
刚想发作,眼前的房门被打开。
一袭湖蓝云锦海棠裙的林晚玉走了出来,鬓边珠翠摇曳,衬得她面容白皙胜雪,好看的紧。
周嬷嬷又仔细的瞧了两眼,心中不免感叹,难怪会引得一向不近女色的世子折腰,这样的倾城容貌,满京都当真找不出几个。
林晚玉迈步出来,故作虚弱的咳嗽了几声,俯下身子行了礼,温声道:“有劳周嬷嬷过来一趟,请周嬷嬷进来喝盏茶吧!”
周嬷嬷微怔,旋即颔了颔首,抬眼看了看仍旧拦着她的春乔。
春乔收了手,退到一旁,静静地站着。
周嬷嬷这才捧着红木匣子,跟着林晚玉进了屋。
坐定之后,林晚玉亲自给周嬷嬷倒了茶,笑着赔礼道:“还请周嬷嬷勿怪,春乔性子急,有时做事难免冲撞了些,但她绝没有恶意。”
周嬷嬷眸色淡淡,接过茶后放在了面前:“无妨,我与她都是奴婢,自然是知晓为奴的不易,老奴今日过来,是奉王妃之命,给林姑娘送些首饰的。”
“多谢王妃。”
林晚玉自始至终站在一旁,没有坐,一派恭谨的模样:“奴婢初进府,给王妃平添了许多麻烦,如今王妃非但不责怪,还送了这么多的赏赐来,奴婢心中不胜感激,不知奴婢待会儿可否随嬷嬷回去,向王妃谢恩?”
周嬷嬷听了她这番话,面色缓和了些:“谢恩就不必了,王妃日日操劳府中事务,这几日又为世子挂心,一直不能安枕,心力自然是差了些,这两日已经免了府中妾室请安了。”
林晚玉深吸了口气,眉梢眼角处,多了些失落。
“是!”
周嬷嬷说完这些,起身欲走,走到门口时,顿住了步子:“有些话,我还想同林姑娘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