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唇不语。贝齿深陷红唇。
灯带亮的一瞬,看清林娇音容,不知怎的,裴沐城忽然松了手,他眼中有晦涩难懂的复杂一闪而过。
“娇娇,你这样疑神疑鬼让我很累。”
“……我知道。”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林娇敛下眉眼,“没有。”
裴沐城拿起外套,走得头也不回。
林娇无声叹息。她知道他这样问是在给她缓坡,只要她示软,迈出第一步,他就会立刻认错。过去这十年,一直如此,她只要肯向他迈出第一步,剩下的,他都照做。
可是这一次,心里有股气,她偏偏不想如他意。
–
第一天早晨。
自家中走廊经过,形影不离的两人,形同陌路。
裴沐城去了公司。
林娇则打开电视恍神。
是一档综艺选秀,俊男美女轮番才艺展示。
评委毫不客气地点明失误;弹幕粉丝则是炮轰评委毒舌。
林娇正欲换台,忽然拢了拢眉。
潜意识里,她居然觉得自己都会。
但是,关于她有别的天赋,裴沐城讳莫如深。
有一次,她发现自己能将看一遍的民族舞学个惟妙惟肖,甚至会下一个选手的流行唱腔,献宝似的去跟他展示。他按住她的肩膀,眼里有散不清的云雾,“娇娇,不要勉强自己去尝试不擅长的。”
“我擅长的。”
“社交恐惧会让你情绪崩溃。你讨厌被关注。”
“可是我渴望舞台,好像那里才是我的主场。”林娇小心翼翼,“你不希望我变得更好,也成为你的骄傲吗?”
“你以前讨厌被关注的,你的世界只有我。”裴沐城将她紧紧地箍在怀里,他抱得那样紧,好像一松手她就会消失,眼中有微不可查的沉湎。
林娇心中一滞。
她和以前不一样了。她的世界只有他,他为这个家付出的最多,她的精神状态一直很糟,糟到把他们的十年都忘了,要再惹他不开心,无异于在他心口捅刀子。
她脊背僵直,赶紧补救:“我不擅长这些的,如果让你不开心,我以后都不会再做这样的尝试。”
“娇娇,我希望你能像以前一样,依赖我信任我。”
见他眼中的云雾散了,她松了口气,不断迫使自己牢记:林娇有社交恐惧,林娇喜欢做饭,林娇讨厌舞台。
…
第二天早晨。
自家中走廊经过,形影不离的两人,形同陌路。
裴沐城去了公司。
林娇则掏出手机恍神。
意识到自己应该约朋友出去走走,可是翻遍通讯录,也只有裴沐城,她就知道自己必须让步了。
她拒绝了佣人帮助,给自己心理暗示:我喜欢做饭。我有社交恐惧。我讨厌舞台。
可事实上,她做饭并不如声乐舞蹈,那种一看就会的天赋。
只不过是份午餐便当,不是切到手,就是根本不能吃。于是放弃。
入夜。
林娇在床辗转反侧,断药只几天,她盯着天花板,好像能看见小虫子在啃噬神经,遍布每一节神经末梢,似有理智不能承受的精神依赖,层层叠叠,将她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