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做以前。
宋昭昱早已经急迫的提出婚约,表示非姜宁不娶。
但他刚才见过姜宁,知道此事必须从长计议,略一沉吟,顺从低头道:“儿臣婚姻大事,全凭父皇做主!”
弘仁帝又咳了两声,听起来甚是宽慰。
待要说什么的时候,弘仁帝咳嗽忽然加重,沈御时吩咐太监召来太医诊脉。
弘仁帝英雄暮年,不愿旁人看见自己不堪模样,挥手让旁人都退下。
宋昭昱跟着沈御时,一起出了景仁殿。
“皇叔!”
宋昭昱叫住沈御时。
上前深深作揖。
再抬头时,脸上欣然愉悦之色毫不掩饰:“多谢皇叔带长乐入宫,改日我请皇叔喝酒,以表谢意!”
沈御时怔了怔。
目光落在宋昭昱腰间挂着的一个木雕上。
那木雕巴掌大小,丑的厉害,一看就知道不是宫中技师作品。
沈御时目光清冷:“太子这挂饰,挺别致。”
宋昭昱低头一看,宝贝似的捧在手里摩挲:“皇叔眼光真好,这是阿宁送给我的,可惜不能赠与皇叔。”
“皇叔若是喜欢,改日我叫宫中木师做一个一模一样的送给皇叔,如何?”
呵。
沈御时目光缓缓沉了下去,周身肆冷寒凉。
阿宁送的。
不能赠与皇叔?
一模一样的?
谁稀罕!
“不必。”
沈御时神色清冷,“本王有事先走,太子自便。”
宋昭昱握着小木雕,目送沈御时离开,尤自开心:
“皇叔,改日喝酒呀!”
—
进宫的时辰本就是午后。
姜宁没敢多待,提前在宫门口等着沈御时。
直至暮色四合,也不见沈御时人影。
眼看着宫门即将关闭,姜宁站久了腰伤疼痛,低头微微蹙眉。
乌方立刻拿来马扎:“郡主,您要不进马车里等吧。”
姜宁点头,扶着冬夏的手腕走向马车。
她刚迈开步子,站久了的腿发麻扯着腰伤,脚下一软,身体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身边清风搅动。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从她腰间穿过,揽住即将摔倒的人,扣住纤细腰肢,稳稳往怀里带去。
姜宁一声轻呼逸出,下意识紧紧地抓住来人的手臂,维持平衡。
指尖透过官服的丝滑料子,摸到结实的触感,不知是因为害怕摔倒吓的还是别的原因,她只觉得心脏险些从嗓子眼跳出来。
沈御时单手揽住怀里娇软的人儿。
两人的姿势暧昧至极。
夏日傍晚的暑气令人耳尖发烫,他略一低头,便能呼吸到她鼻尖散出的清香。
气息交缠。
令沈御时舍不得放手。
“长乐担心。”
不紧不慢的四个字从薄唇吐出。
沈御时单手缓缓将人扶稳,看着她站稳的瞬间,就连着后退几步,与自己拉开距离。
“玉佩还用吗?”沈御时主动询问。
姜宁自腰间取下玉佩,双手呈上。
沈御时视线落在暮色中,眼前略显局促的人儿那双纤细的手指上,好似无意看到,随口问道:
“长乐的手怎么受伤了?”
姜宁将玉佩快速塞到他手里,下意识便将双手藏在了身后。
沈御时不动声色,目光静静地看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两人之间,一瞬间安静的可怕。
姜宁喉头轻轻动了一下。
垂眸瞥见指尖已经痊愈得已经看不出痕迹的伤口,后知后觉,自己反应过度。
但她深知沈御时既然问了,便是知晓些什么,至于知道多少,怎么知道的。
她只能试探着回答。
姜宁故作轻松笑了笑,道:“前几日闲来无事做木雕时不小心弄伤,现在已经好全了,皇叔的眼神真好。”
音落,姜宁第一次主动去拉沈御时的胳膊。
“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示意他上马车。
最好是赶紧结束这个话题。
沈御时垂眸,看见那只洁白纤细的手指,扯着他宽大的衣袖,用一双殷切期盼的眼神看着自己。
若是她能一直这样。
多好。
可惜,某人只是做贼心虚。
“本王眼神一般,是今日太子在本王面前炫耀,说长乐送了木雕给他。”
沈御时淡淡:“倒是没想到,长乐还有这般手艺。”
姜宁:宋昭昱……
显眼包。
姜宁尽量轻描淡写:“我儿时与太子伴读,太子喜欢这些不值钱的小玩意,这些日子想起来,便做了一个送给他。”
沈御时的视线落在她身上,一字一句,唯恐她听不清楚。
“本王也喜欢。”
姜宁抬眸,怔住:“啊?”
沈御时看着她,继续慢条斯理道:
“长乐也做一个给本王吧。”
姜宁还在迟疑。
沈御时道:“要比太子那个更好更精细,做的过程中,不能伤到手,若被本王发现有一道伤口,就罚长乐再多做一个,如何?”
姜宁:……不如何!
但一想到之后入宫一事,还需沈御时帮忙,姜宁不得不应下:
“好,那就请皇叔哪日选好了料子,送到听竹苑,我再仔细雕琢。”
“就在书房做吧。”
姜宁抬头。
遇见沈御时不容她质疑的眼神。
她垂眸,顺从道:“都行。”
沈御时问:“今天就开始,如何?”
姜宁愕然,侧眸看一眼天色:“太晚了,要不还是明日?”
沈御时应的很快:“那就照长乐说的,明日我在书房等你。”
姜宁:……
隐隐约约,感觉,好像哪里不对。
—
次日。
姜宁梳洗完毕就去了沈御时的书房。
乌方早已经备好了木雕的料子,半指宽的各色木料摆在案条上,旁边是一套崭新精致的小巧工具。
沈御时还未到。
姜宁随手挑了块材质松软的香樟,在案条前蒲团上坐了下来,随意塑型。
沈御时刚踏入书房,看见的便是令他怦然心动的一幕。
姜宁不似平常那般端正坐着,少女长裙在地面铺开,一手撑在膝盖上,神色看似十分专注,脚下已经落了不少木屑。
只是——
手中的木雕,却刻得极其敷衍。
甚至可以说是,面目全非。
沈御时怕突然出声吓着她伤了手,抬手在门上轻叩出动静。
见姜宁毫无防备的抬起头,才缓缓踏入。
“长乐觉得,这松软的香樟料子,与本王配吗?”
沈御时不拆穿她敷衍的态度。
只走到她面前,轻轻凝眉:
“本王,有这么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