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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进忠恭顺应是,却觉得哪里都不对。

这……什么时候一个奴婢都能把他气成这副样子了?而且他竟然没有下令赐自尽,这不是很奇怪吗?

想着那女人自信的目光,进忠还是选择了按兵不动,省的打乱了她的计划。

回去后弘历便召集了几位大臣,把自己的意思简单说了一下,又让他们去和科尔沁部派来的使臣交涉,同时传召了色布腾巴勒珠尔进宫。

这小子他算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对他也是颇为照顾,想来定然会顺了自己的心意。

“见过皇上,不知皇上传召臣来所为何事?”

这是他登基以来的第一次东巡,这也是许多世家贵族子弟第一次出这紫禁城。

他这次还特意带上了色布腾巴勒珠尔,为的便是让他见识见识大清的繁荣!倒是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便利。

“朕许久没传召你了,倒是看着长结实了不少!”

色布腾巴勒珠尔闻言谦卑道:“多谢皇上夸赞。”

弘历没想到这人倒是挺直接的,噎了一下后又把这些年来在色布腾巴勒珠尔身上所有的记忆都给美化着说了一遍。

“朕十分的看好你!你很优秀!”

弘历光是说这话时心里都怀着几分不忿,他堂堂天子何时这么睁眼说瞎话过?

色布腾巴勒珠尔的才能并不出众,至少在他看来是这样的,加上这人可能会成为自己的妹夫或者女婿,想着他便越发的挑剔起来,看色布腾巴勒珠尔也越发的不顺眼。

色布腾巴勒珠尔一边听着弘历的夸奖,一遍被他略带嫌弃的目光扫视,便觉得哪儿哪儿都很怪异,这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半个时辰后弘历总算把前期的铺垫做完了,话锋一转:“你也知道朕膝下的嫡出公主只有璟瑟公主一人,还有一个便是朕的妹妹恒媞公主。”

璟瑟呢是朕唯一的嫡公主,又是皇后一手养大的人,朕前不久才经历了丧子之痛,实在不忍心把唯一的女儿或是妹妹远嫁。

色布腾巴勒珠尔在大清这么些年虽然学会了他们的话,可是对话中真谛的理解他还是欠缺几分的。

方才弘历的话把他感动的稀里哗啦的,只觉得这些年来自己背井离乡前往大清,再是为了和平他心里也是难过的。

可不想大清的皇帝这么重视他,还看到了他这些年来的努力。

本来他都伸手去擦眼泪了,可是手伸到一半就听到他这么说,顿时哭也哭不出来了。

“皇上您的意思是不愿意下嫁公主吗?”

“朕不是这个意思,朕只是想着你们成婚后是否可以长居京城呢?”

色布腾巴勒珠尔下意识的回绝,毕竟他离乡背井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要回去了,哪能还留在大清啊!

大清虽然富裕,可是有句俗语说得好嘛“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他汉话满语都不算太好,但是大抵意思就是这个了。

弘历没想到他拒绝的这么干脆,顿时再多的好话也像是被卡住一般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他是皇帝,怎么觉得没几个人把他当皇帝呢?不是说皇帝最大吗?为什么他说什么都能被人拒绝呢?

这让弘历十分的郁闷,同时在心里对这个科尔沁部落也没了什么好脸色。

色布腾巴勒珠尔很快被李玉带了出去,整个人都还如在梦中一般,不明白他不过才说几句话,怎么皇帝就不愿意见他了呢?

想着他方才的提议,色布腾巴勒珠尔眸色微微暗了暗。

出来时进忠恰好同他错身而过,身后还跟着低着脑袋看着十分谨小慎微的安陵容。

弘历见有人进来才把视线从奏折上挪开,又见安陵容跟在进忠身后,顿时把目光挪了回去。

安陵容见状有些尴尬的抿了抿唇,恭恭敬敬的端着手中的鱼羹走到了殿中央。

“奴婢给皇上请安!这是娴贵妃特意让奴婢送来的鱼羹。”

弘历闻言只是掀开眼皮扫了她一眼,见她低着脑袋死气沉沉的便又把目光收了回去。

他不吭声安陵容便不敢起来,一直到一盏茶后弘历没好气道:“自己不知道起来吗?要朕请你?”

安陵容浓密的眼睫微微颤了颤,低声应了句:“是。”

见她又站在那里迟迟不动,弘历不耐的放下手中的折子,“你倒是有力气,端了这么久的鱼羹也不累。”

安陵容还未来得及搭话一旁的进忠便道:“哟!这算什么呀!魏姑娘之前整宿整宿的举烛台也不曾晃动呢!”

闻言弘历微怔,古井无波的眼里似乎出现了一片深渊,像是要把人给吸进去一般。

“你说什么?”

他的声音没有什么起伏,可是进忠在御前当差,便是听得他语气里带了火气。顿时便跪地道:“奴才该死!奴才失言!”

“知道自己失言就下去领二十板子!”

说罢他的神情再次恢复如初,连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安陵容。

进忠连忙应声退了出去,安陵容眉间多了几分不忍,可是到底忍着没有出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弘历才出声:“怎么不为进忠求情?”

“奴婢不敢,这是皇上的决定,奴婢不敢僭越。”

“呵——你倒是活得通透,就是不知道之前怎么敢驳了朕的话呢?”

安陵容沉思了片刻才明白过来他话里的意思,应当指的是那日御花园他让她到御前来当宫女一事。

微微抿唇,安陵容选择了沉默,面上却是十分的恭顺,看得弘历火气越发的大了起来。

“行了行了!把鱼羹放下吧!赶紧回你的延禧宫去,看得朕火大!”

安陵容不敢出声,只是默默地将鱼羹交到闻声进来的一个宫女手中。

行完礼正要出去时,弘历又出声道:“朕让你走你就走,你没有自己的思考吗?”

即便心思多如安陵容,这下也懵住了,她目光不解的看向弘历,两人便搁着几米的距离四目相对。

同是墨黑的瞳孔,前者满是上位者的压迫和侵略,后者却带着几分的无措和无辜。

见着她这副模样,弘历满肚子的火气竟是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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