瞰云星,玄黄国内,有个滨海小城名临海。
在市内的某栋办公楼里,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正对着电脑屏幕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天气已经是初夏,闷热的办公室里,老板以减少排放为由,仍旧没有开空调。
青年不时擦着额头上的汗水,快速地敲下一个个文字。
作为一个社畜,无疑他是悲哀的,没车、没房、没女朋友,
“阿西,终于六点了。”
下班时间刚到,青年便手脚麻利地关掉屏幕,整个人仿佛上了膛的子弹,嗖地一下从座椅上弹起,大步冲向装有打卡机的大门。
“小广,等一下。”
果然,还是没跑掉啊。
青年听到这背后突兀出现的声音,脸上的表情由急切转化为恼怒,转过头后又变成了满脸笑容。
“王经理,什么事啊?”
“走这么快干嘛,加会儿班吧,你那个方案明天急着要。”
“可是。。。王经理,我这个月都加了十来天了。”
“哎呀,年轻人怕什么?现在多努力,就能早一点实现梦想。再说了,我不也陪着你们吗?就这么定了啊。”王经理拍了拍青年的肩头,语重心长地说到。
“加你妹!你特么每天在办公室泡茶看电影,这班我也能加。”秦广等着经理走远些后,无奈的他不舍地看了一眼指纹打卡机,又重新坐回了座位。对着那肥胖的背影腹诽到。
秦广,一个三流大学的毕业生,在这个大都市已经混了好几年。
每天拿着微薄的薪资,挣扎求存。时间却被压榨得一点不剩。仅仅几年的时间,他就发现除了现在这份工作,再难以挑战其它高薪职业了。
“天天无偿加班,早晚有一天老子不干了,谁爱干谁干去。”
习惯性地抱怨两句,秦广重新坐回工位。
办公室里,噼里啪啦的键盘声重新响起。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留下加班的几个人一个接一个离开。等到十点的时候,王经理也打开了独立办公室的门,对仍在工作的秦广勉励了几句,而后也离开了。
十二点,夜已经很深了。
这时办公室内的键盘声才停了下来,疲惫了一天秦广也没有耐心再去检查核对,现在的他一心只想回家睡觉。
然而刚出公司大门不久,突然就听到炸雷响起,瓢泼大雨瞬间落下。
“我去。”
为了工作方便,秦广在公司附近租了个单间。他想着也不太远,就没了避雨的念头,准备冒雨往家里赶去。
“轰隆、轰隆。”
雷声接连响起没有停歇,黑云翻涌的天穹上电蛇四窜,粗壮的闪电好似在搜寻目标,不断探寻人间大地。
正在奔跑中的青年可能确实是运道差劲,其中一道闪电划破夜空,对准了他的身影直直落下。
“嘭!”
奔跑中的秦广突然好像被一柄万斤重锤砸中,整个人被轰趴在了地上。接着就感觉到无数小虫好似从头顶漫延到了全身,酸麻的感觉瞬间袭来。
然后他就没了知觉,晕倒在了大雨中。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秦广在雨中逐渐转醒。他摇了摇混沌的脑袋,咬牙撑起身子,努力回想着刚才发生了什么。
在他还没完全清醒的时候,天穹上的雷电好似发了怒。这渺小的人类被天雷击中,居然还能站起身子,不可饶恕。
“轰!”
一道比刚才还粗壮的雷霆轰然落下,刺目的白光把周围映照得如同白昼。
“卧…”
倒霉的年轻人只来得及吐出一个字,就再一次被劈中。他被天雷压倒在地,瞬间又被反弹的力道弹起,最后重重落在地面。
雨就这么下着,青年脸贴着地面,嘴唇发白双目紧闭。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证明他尚在人间。
后半夜秦广奇迹般地醒了过来,不过这次他没有轻举妄动,仍旧躺在地上装死。尚不清明的大脑,却也让他记住自己被雷劈了,还一连被劈了两次。
虽说不知道为什么还能活下来,但他并不想再去挑衅天威。
雨幕慢慢的变成了雨滴,天上的雷声也收敛了许多,只余下些许收尾的鼓点。
在意识恢复后,他就这么又趴了一个小时,直到雨点变得稀稀拉拉,雷声完全消失。在笃定不会再有意外后,秦广陡然跳起,好似一只兔子般蹿了出去。
就在他刚跑出去没多远时,天穹上的黑云停止了飘动,下落的雨丝都好像停滞了,接着就是轰隆雷声由远及近地响了起来。
“卧槽,还来?”听到响动,正在奔跑的年轻人双腿幅度摆动更快了。
耀眼的白光陡然刺破云幕,预料中的闪电如约而至。倏忽而来的闪电由不得躲避,眨眼间就到了他的头顶。
听到耳边的炸响和余光瞄见的电芒,秦广停下了脚步,认命地闭上了眼睛。只是筛糠般抖动的身子,让他看起来有些可怜。
不过这次的电光却没有伤害到他,反而悬停在了他头顶上方。漆黑的天幕上雷声越发急促,鼓点般的雷鸣连续炸响。
准备再次挨劈的秦广呆立良久,却没有感受到临体的天雷,不由小心地为紧闭的眼睛开了一条缝,悄悄抬头。
这一看,差点让他惊掉了下巴,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
只见天雷下方,一头凶狂的异兽正在大口吞噬闪电,那异兽外形就像一头山羊,但长着一张近似人脸的面孔。眼睛长在腋下,森寒的利齿就像虎牙般,除却四蹄之外,还有着一双人手。闪电落入它口中就化为了绵软的电浆,似那醇美的酒酿,并不能伤其分毫。
这时秦广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赶忙伸手扯出了胸前的玉牌。
上面的饕餮浮雕,已然不见。
那是他爷爷临终之前给他的,说是年轻时在黄河边拾到的物件。玉牌上面雕有一头栩栩如生的饕餮,与如今出现的异兽一般无二。
以凶兽为雕的玉牌很少见,因为寓意不好,并不为人们所喜。但这玉佩玉质细密温润,如脂如膏,一看就是难得的宝物,所以最后还是被老爷子留了下来。
直到多年后老爷子也未见发生什么不祥,在临终之时也就放心地传到了宝贝孙子手里。
秦广也佩戴了玉牌多年,因怀念爷爷之故,一直没有摘下过,却从未见过什么神异。
“难道真是玉牌里面的凶兽饕餮?”
一时间还有些懵的秦广,却被接下来的景象完全吓傻了。
“咔嚓咔嚓。”
随着雷鸣节奏,天穹完全被撕裂。一道又一道粗若水缸的闪电飞速落下,似天刀飞舞,向敢犯天威的饕餮斩来。
“吼!”
饕餮喉咙里挤出一声咆哮,它并没有放开嘴里的闪电,反而扬起两手抓住闪烁的电光,快速往嘴里塞去。两根硕大的羊角却泛起迷蒙光芒,很快在其头顶上凝聚出一个黑洞。
所有劈下的雷霆似鱼入篓,被黑洞拉扯着尽数投入,不见踪迹。等它吞完了手中雷霆,黑洞中却会有闪电被送出,供它吞食。
雷霆全数被收,经过这一变故,好似军阵的雷云也偃旗息鼓了,迅速远去。
就在雷声消失、雷云远去后,天边有道紫霞却突兀出现,犹如一座紫金神桥。
桥头不断延伸,飞速来到饕餮上方的天空。桥的另一端边,有个金甲神人照亮一方夜空,骑坐着神异巨兽,踏霞奔来。
“吾乃兽神饕餮,自封天碑千余载。今日传下神法,泽被于汝,汝得福深厚,当护佑吾之真灵百年,不得怠惰。”
秦广脑中突然响起了一段话,接着就感觉有某种神秘力量融进了身躯。庞大的神秘力量带着驳杂的信息,直接让他脑中一黑,再次晕厥过去。
而饕餮脑门上这时钻出了一粒光点,飘在眉间。仔细看去,那光点即是缩小了无数倍的凶兽本体。
光点停留片刻,就一闪而逝地融入了秦广的眉心。
天边的神将来势凶猛,饕餮在真灵易主后腋下的眼眸失去了灵动的神采。不过残魂依然保留着一些记忆与意识。它骨子里的嗜血、凶暴基因全数迸发,全身毛发飞扬,各种秩序法则缭绕周身。
饕餮仰天长啸,巨大的吼声伴随神力,穿透搅散了天上的云雾,让那紫霞显得越发清晰。然而这骇人的动静,却没有惊扰到哪怕一只飞蚊。
好似这方天地早已被隔绝为一片囚笼。
凶兽饕餮四蹄燃起火光,往虚空中重重踏下,空气在火焰下扭曲,好似透明的垫石在脚下承托着。它就这么脚踏虚空登天而上,往金甲神将的方向杀去。
不多时,云雾重新闭拢,只偶有神光从中溢出。喊杀声逐渐往高天而去,神光也逐步微弱。这片区域重新恢复了平静,虫鸣鸟瞅开始复现,而秦广仍旧躺在地上,鼾声如雷。
他做了个梦,梦见自己身在一片混沌之中。
一枚晶莹剔透的蛋正在孕育,他能清晰感受到蛋中的景象。
蛋中混沌雾气缭绕,逐步收缩凝练,在到达特定的大小后就不再翻涌。雾气化形,凭空生出的骨肉鳞甲,凶兽饕餮慢慢成型。
也不知过了多少年月,打破蛋壳的初生凶兽立足混沌。秦广好似与它一体两魂,他能看见饕餮视野内的东西,却不能控制这强大的躯体。
甫一出生,它便扫视诸天星辰,对于这些亘古便存在的星辰,它的目光却像在挑选猎物。最终选定了一颗绿意盎然的星辰,飞掠而去。
碧绿的星辰之上各族繁荣兴盛,走兽飞禽、游鱼潜鼋数不胜数。
不过在饕餮眼中,这些数量庞大的生灵却大有不同。有的生灵身上一无所有,只有血肉骨皮,有的生灵眉心、心窍等地之中会凝聚着一颗奇异光点。
光点大小也不尽相同,但饕餮却不分大小,一一吞食。
它双角结出黑洞,使天赋秘法引导光点飞出,没入黑洞。每一颗光点进入,它的神魂便强大一丝,等某种生物的光点吞食足够多时,秦广能切身感到这副凶兽身躯多了被吞食生灵的某种能力。
凶兽饕餮,天赋神通惊世,掠夺万族以成自身。
“神性精华可助你修炼,但你体魄孱弱,神魂不坚,切不能吞噬过于强大的生物。需循序渐进,逐步修炼。吾已在你神魂中留下了一丝力量,自会提醒你该如何抉择。”稚嫩的声音回响在碧绿星球。
饕餮真灵刚一说完,碧绿星球的大地便开始崩塌扭曲,山河在破碎沦陷。直到一道裂缝出现在秦广脚下,他落入了无尽深渊。
受到惊吓的他猛然转醒,才发现自己还躺在街边。
“这是梦?”
秦广感觉自己有了些变化,体内多了一股可以自由操控的力量,就像多了一条手臂的奇怪感觉。
回想梦境中的一切,他不由捏了捏脸颊,疼。
而后他感觉到了一丝凉意。
不由向下望去,这才发现衣裤已经化为飞灰,赤裸的身体倒是完好无损。玉牌还在,不过凶兽饕餮的浮雕却不翼而飞了。
天色还未透亮,不过已经有不少车辆在路上行驶了。他不敢再多想,赶忙爬起来,躲躲掩掩地向出租屋跑去。
回到租住的屋子秦广随意穿上衣裤,也没去洗澡或填饱肚子。昨晚的事儿让他一点困意都没有,坐在床边,就开始调用体内那奇怪的力量。
他沉下心神,朦胧间好似看见了那股力量。一个小小的黑洞在它丹田处沉浮,随着心神的牵引,逐渐来到了喉咙、嘴里。
通过穿衣镜,他在镜子的反射中看见了那个似黄豆大小的黑洞,在口中不停地旋转,周围的光线都好像被吞噬了。
“难道真如饕餮所说,我能吞化万物为己用?”秦广兴奋地自语。
想到这里,衣裤都还未穿戴整齐的他赶忙起身,就想出门去寻找一番可以吞食的物种。在临出门的时候,他突然又想起了那稚嫩声音最后的提醒。
“好像那声音说有不可吞食的生灵,那可以吞食的又是什么?”
秦广猜想那就是饕餮临走时让他护佑的真灵。
他尝试着默念其真名,却得不到回应。他又轻唤出声,还是没有激起一丝涟漪。最后他拿起没了图案的玉牌不断摩擦,就像摩擦神灯一样,希望叫出真灵。
然而真灵好像已经完全沉睡,对于外界的呼唤无动于衷。
无可奈何的秦广拿起胸前的玉牌看了看,除了没有饕餮雕像外,好像也没有其它变化,透亮的玉牌中也没有藏着什么奇异的东西。
眼见喊不出NPC解惑,他也懒得再多想,摸上身份证、银行卡就上街了。一顿雷劈,他身上的东西都化为了飞灰,手机当然也不例外。
不过他也没关心太多,只要他有了吞噬的能力,上班只是可有可无的事了。
出得大街,秦广感觉今天的空气格外清新,他先去买了部手机。随意找了个面馆坐下,点了碗面食准备守株待兔碰碰运气。
然而奇怪的是来来往往的人群,能看到神性精华的极其稀少,哪怕有些人带有微弱的神性精华,他却不能调动体内那股力量去吞噬。
直到热气腾腾的面条只剩下面汤,他终于等到了可以吞食的第一个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