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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提起这‘习性’二字,在场一下子引得了一片共鸣。

“李三妹惯是个爱占便宜的,做活又懒得要命!只是不晓得还有这样贪的贼心。”

“可不是!”

阿九将这些话听入耳中,继续道:“阿九与娘在聂家时总是料理完家事最后一个睡,又是最早一个起来担水拾柴的!便也就晓得了三婶子有半夜出门的习惯,且每每三婶子半夜出过门,第二日回来准就能带回些好物什,有时也会孝敬些银子给阿奶……”

聂婆子听罢,立即老脸崩不住的跳将起来:“你这小贱蹄子说的啥话?我哪知道那都是些来路不正的肮脏银!”

聂老婆子这一出声,便是实打实的证明了李三妹真有拿来路不明的银子孝敬给她,周遭众人颇有默契的‘哦’了一声。

就连个十岁娃娃都能看出的名堂,聂老婆子贼精的人,哪里就能不知了?

李三妹做贼这事儿,想必整个聂家上下也都不是蒙在鼓里的。

“哦什?我老婆子一把年纪,难不成还能让媳妇偷来银子给我养老!”聂老婆子气得跺脚,“这劳什子的事儿,我不管了!随意里正处置!”

说着,聂婆子挤开了人群,夺门而出。

“娘,娘诶!”聂婆子一走,李三妹失了主心骨,立即看向一旁臭着张脸,从进来起便没同自己说过一句话的男人,“长青,我这么做可全为咱儿子能上学堂,给你老聂家扬眉吐气,我可从不曾给自个儿添衣加食,长青……”

自个儿婆娘什么德性,聂长青自然知晓,只是实在受不住整个庄子人投来嫌恶又嘲讽的目光。

“里正怎么判,你便怎么受着吧!”聂长青说完这话,也便跟着老娘夺门而去。

李三妹蓬头垢面,泪水横流,听着一道道指责谩骂声,神情都变得有些儿恍惚,她一惯不爱做活,便越发的爱占便宜,往常夜里出去偷些果蔬到镇上换了银子也未曾有人发现,这回着实是被逼得极了,又因那存了许久的一两银子被没心肝的闺女花了大半,一时情急,见钟老三家金丸子长得甚好,才会起了恁大的贪心。

可这一切,原本是不会有错漏的。

她已经想妥一切,不会有人发现,都是她……聂阿九,是谁给她恁大的胆子,居然敢来里正这告发自己?

聂阿九,聂阿九……

她此刻又在说些什么?

李三妹仔细去听,就听阿九从容不迫,条理清晰的娓娓道来:“……阿九隐约记得去年的这个时候,凌晨起来挑水正撞见三婶一身疲惫归来,怀里还滚出个金丸子,当时未曾在意,今日一早听闻钟三叔因金丸子被盗而中了风,便大胆猜测跟三婶子有关。”

“……三婶子时常出入山河镇,脸熟者甚多,偷了那么多的金丸子不想被发现,必定不敢再往山河镇去,所以阿九猜测……”

李三妹突然间状似疯癫的瞪大了眼,站起身来指着聂阿九的鼻子大叫:“聂阿九你撒谎,你昨夜必定是跟踪了我母女二人一路才会得知我要去康城,你故意等钟老三发了病才跳出来告发,好让我母女二人的罪名坐的更大些,惩罚也便更重一些。聂阿九你心思歹毒,你完全可趁我母女二人摘金丸子时便跑回来通报,可你并未如此做,你为报复我母女二人欺凌你母女之仇,全然不顾钟老三一家的生死,钟家人你们可瞧好了,聂阿九也并非好心肠,她不过是利用你钟家来对付我聂家而已,你们可别傻傻将她当成了恩人,哈哈,哈哈哈。”

聂阿九跪下,正儿八经的一个头朝着祠堂里的祖宗牌位磕了下去:“山洼村祖宗牌位在上,里正伯伯,诸位叔伯公,阿九哪里会提前便知晓三婶子要在昨夜偷采金丸子,又怎会料到钟三叔会因这事中风卧床,阿九若真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又岂会落得被阿爹阿奶赶出家门的下场!”

里正钟阿善默默点头:“李三妹带女偷盗人证物证俱在,害钟阿贵中风瘫卧在床,除赔偿金丸子损失外,另外需负责钟阿贵每日药银,直至其恢复。”

李三妹大叫了起来:“瘫子岂能恢复,他一辈子不好我岂不是要养他一辈子,我只偷他两担金丸子而已,现下也都全数被钟宝山拉回去了,我什么也没捞到,还惹得一身不是,我又得找谁说理去?不,我不服、不服!里正你是钟家人,你们统统都是钟家人,一个鼻孔出声,全都偏帮着钟阿贵家,我要上公堂,我要告你们整个钟家!”

钟宝山虎着眼往前一站,指着李三妹大声喝斥:“不服你尽管上公堂,说不准还能领顿板子!你害我阿爹卧床不起,只让你负责汤药银实在便宜了你,应该也将你打得残废才算公正,若是不服里正决断,我便打断你一双贼手扔出山洼子村,左右你聂家也没一个人肯为你出头。”

“不,不,不,我负责,我负责,我负责就是了!”

李三妹生怕钟宝山真将自己双手打断,将自己扔出庄子,即时不论婆家还是娘家都不会再要一个残废了的废物,当下凄凄哀哀的应声,不敢再多作言语。

这一通审判下来,日头竟已落向西边了。

村民们三三两两的走出祠堂,各家婆娘看热闹忘了时辰,生怕家中公婆、男人说道,个个都着急忙慌的赶着回家备饭食去。

“明日一早便先将损失了金丸子的五两银子给阿贵家送去,每日的药银再另算!”里正钟阿善在步出祠堂前,又一番叮嘱,这才扬长而去。

李三妹听罢,差点没当场晕死过去。

五两银子?

她这辈子都没赚过恁多银子,一朝失足可真是将一辈子都毁去了。

李三妹吸了吸鼻子,起身走向瘫在一旁一直未曾动弹的闺女,一把将其拉起,一股骚臭味儿传来,裤裆下一片湿。

“阿月,你……”

“阿娘!”

聂如月这才大叫一声,扑将进李三妹怀中,大哭了起来。

母女俩抱头痛哭,画面着实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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