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之前茶水喝多了,陌鸢简单和砚憬琛说了一声,便匆匆离开宫殿。
卢贵妃瞧见陌鸢起身,对身旁的云秀使了个眼色,云秀心领神会地点点头,悄悄退了出去。
陌鸢走到殿外,呼吸着新鲜空气,顿感舒畅不少。
这时,一个宫女主动迎了上来,陌鸢说想要如厕。
“奴婢带郡主去。”宫女执灯走在前面。
经过水榭回廊时,陌鸢远远听到两个小太监议论。
其中一人,感叹着:“苏妃娘娘可真厉害,这才短短两月,就从小小的才人升到妃位。”
“那你也不看看苏妃娘娘有多放浪,一看就不是官家女子,那扭捏的做派倒像是出自勾栏瓦舍。”另一人不屑地咂咂嘴。
“我觉得极有可能。这是可惜这苏妃娘娘没有母族。若是有,倒能效仿卢贵妃,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谁说不是呢,之前卢大人就是仗着自己女儿受宠,势力才越来越大的,甚至都有些不把砚相放在眼里。”
“嘘,你小子不想活了。提谁都别提砚相,小心没命。”小太监紧张地环视一圈,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亦瞧见远处走来的陌鸢,两个小太监对视一眼,便都不再作声,低头垂首,恭恭敬敬地立在一旁。
陌鸢装作没听到,跟着宫女往前走。
喧嚣的宫殿渐行渐远,踩在雪地上的“咯吱”声越发清晰。
“还没到吗?”陌鸢停下脚步。
“回郡主,净房乃不洁之地,离主殿有些远,但就在前面了。”小宫女弓着身子,指了指前面。
陌鸢将信将疑地又跟着小宫女走了几步,果然到了净房,这才打消心中疑虑。
陌鸢入了净房,却听到外面传来对话声。
“人在里面?”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
“在。”引路的宫女答道。
陌鸢闻言,心中一沉,指尖微颤。
要出事儿!
可不待她多想,门外的宫女便催促道:“郡主,您方便完了吗?”
陌鸢瞧着单薄禁不住拍打的门板,脑中飞快盘算,既然坐以待毙行不通,就只能冲出去试试了。
忽然余光瞥见角落处有一堆石灰粉,陌鸢抓了满满两把握在手中,将手掩在衣袖下。
“来了。”陌鸢神色如常地走了出来。
待看到宫女身旁突然出现的太监时,若无其事地问:“你是谁?”
皮肤黝黑的小太监讪讪一笑,答非所问:“郡主,对不住了,我们主子有请。”
说着他和小宫女拿着绳子就要上前捆住陌鸢。
“你们胆敢在宫里撸劫官眷?”陌鸢声音透着惶恐,目光却死死盯着两人。
“我劝您就别白费力气了。”小太监无视陌鸢地威胁,一步一步地靠近。
就在二人信心十足地要捆住陌鸢时,陌鸢猛地抬手,将藏在手中的石灰粉扬在二人眼睛上,然后趁他们看不清,转身就跑。
两人被陌鸢扬得措手不及。
顾不上火辣辣的痛感,流着眼泪,踉踉跄跄地追在陌鸢身后。
陌鸢拼尽全力地往前跑,回想着小宫女带她来时走过的路。
昏暗的路上,寒风吹动树影,阴森地沙沙作响。
越跑脸色越白,她迷路了。
相似的宫殿,相似的廊檐,像是迷宫,到处都一样。加之,当时引路宫女故意带她七拐八绕,慌乱之下,陌鸢更找不到来时路。
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一股寒气从心底升起,逐渐蔓延至全身。
寒冷的冬日,后襟却渗出一层汗,陌鸢紧紧抓着裘衣,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变得青白。
心跳如同鼓点一般,咚咚咚地响在耳边。
而身后的两个人依旧穷追不舍。
前方有三条岔路,陌鸢咬了咬唇,向左跑去。
腿脚发软,大口喘着气,她真的跑不动了。
寻了一处黑暗的小巷,陌鸢后背紧紧贴着墙面,恨不得与之融为一体。
“人呢?”尖细的声音焦躁地问。
“一定就在附近,跑不远的,咱们再找找。”宫女气喘吁吁地分析。
“赶紧找,若是绑不到人,咱俩都没好果子吃。”黑脸小太监喘着粗气,烦躁不已。
陌鸢皙白的手指不自主地发颤,她死死咬着唇,不敢发出一点声响,细嫩的唇瓣咬破了,也不没有感觉。
恐惧麻痹了一切。
不知过了多久,那两人的声音消失,周遭静得瘆人。
陌鸢不敢移动,生怕刚一出去,那两人守株待兔一般突然跳出来。
漆黑的巷子,彷佛一个阴暗的旋涡,给人窒息的压迫感。
陌鸢再也站不住了,她顺着冰冷的墙面,缓缓蹲下身子,双手用力环住自己。
清冷的月光下,缩成小小的一个点。
陌鸢仰头望着黑暗中唯一的光亮,倔犟地不让泪水流下,口中默默念着一个名字:
砚憬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