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天气便热了起来,我等一行人因着全着黑衣,愈发觉着热。加之为了赶路这些天来都未曾好好找个客栈洗漱,整个队伍散发着一股浓浓的馊味。
彼时的我为了逃避成为为我御马黑衣人身上虱子新的着陆地的命运,在百般努力之下终于学会了御马术,独自骑着一匹马。
然而重点是,正因为我自己坚决要求独自骑马,众黑衣人为防我逃跑将我围在队伍正中央。
然而重点中的重点是,队伍的中央简直是馊臭味的集结地。
我因才学御马术不久,不敢撒出一只手来捂着鼻子,只能在心中默念,忍呐忍呐忍呐……
白花花的日光遍洒大地,让人头晕目眩。
头脑昏昏沉沉的我恶心欲吐之时,队伍突然停了下来。
一直走在前方的沈四哥喊道,“前方有一凉茶摊,可进去歇上一歇!”
我心中大呼万岁,终于可以凉快一下了。
看到那凉茶摊时的确是凉快了一下,心凉。想象中至少能容纳所有黑衣人连带我的凉茶摊却是一个极小的草棚,梁上结满了蜘蛛网,灰尘厚的很,稀稀拉拉摆着三四张破败的木桌子,似是摇摇欲坠。
凄凉坐在凉茶棚外的我心下暗暗道,这一路来都是荒无人烟的气象,很是萧条,怎的这处却有一破败茶摊?明知无有客人,真是奇怪呀!
我正百思不得其解,眼前突然出现一碗茶水,却是史大哥端给我的。“你又在想些什么,叫了你两三声都不曾应,怎的不坐到里面去?”
我接过水,大大喝了一口,道,“里面太挤,叔叔们都没地儿坐,我一小儿怎好去抢。”
那沈四哥却走了过来,大笑道,“史大哥你别跟那小子磨叽。”又转过头来冲我笑道,“你这小子,坐在外边作甚?若想趁乱逃了可真真太蠢,这地方一马平川,连个藏身之处都没有,若想逃可等到明日经过林子时。”
我装出愤愤之态违心道,“我才没有想着要逃跑呢,今日逃了许是今日死,然我今日不逃尚能多活几日。”
史大哥笑道,“你这小孩儿虽小,却是个聪明的,待这事一过,我便收你做弟子罢。”
沈四哥瞟我一眼,似是警告我,你这小子就有些小聪明,别太得意,不定老子哪天就杀了你。
知晓他们暂时并不会杀我,我还他一个鬼脸。冲史大哥道,“然而我早已有了师父,叫……”我登时舌头打结,这么多年了,我竟不知师父名姓。回想起众黑衣人对师父的尊称,便道,“名号逃虚子宗师。”
史大哥道,“我自是比不上宗师,然你今后也不会再回你师父那儿。”
我心下一惊,这群家伙不会还是打算要杀人灭口吧!这样想着我便扬着一张易过容酷似苏白白的脸在他们眼前晃荡,意在提醒他们小爷还是大有用处的。
然而那史大哥只一味沉默,那沈四哥道,“等大计一了,我们便杀了你这牙尖嘴利一肚子坏水的小子,你又如何能见你师父?”
见我对沈四哥侧目而视,史大哥方笑道,“他不过是吓吓你,你不必忧心。你尚是一小童子,且头脑灵活,临危不乱,是可造之材,杀了岂不可惜?”
又道,“然而我们也不会将你送还,逃虚子宗师手段高明武勇非常,若是让他得知他之爱徒是被暗枭趁他不备之时掳走,必得将我们尽数杀光不可。”
我暗暗想,师父那时还怕暗枭怕成那样,殊不知人家对他也忌讳得很呢。
我狡黠一笑,道,“若叔叔们在事成之后将我送还,我便说我本被恶人掳走,是叔叔们救了我,如何?”
那史大哥冲我微微一笑,并不作答。
我急急道,“难道叔叔们以为阿月是忘恩负义之人,不计叔叔们一路照顾之情,告诉师父实情么?叔叔们怎的这样不信我?”
沈四哥冲我一瞪眼,“你本可在那府中逍遥,是我们抓了你来,与你有何恩义可言。况且我们暗枭,只相信一种人。”
知道言下之意的我睁大眼努力装天真状,道,“什么人?”
沈四哥冷冷道,“死人。”
虽回答在我意料之中,却免不了惊出一身冷汗。
我所不知的是,那史大哥沈四哥百般不愿答应在事成之后送我回去是因为我可能在事成之后甚至都再也见不到他们,许会有性命之虞。
随他两人一同进入茶摊阴凉处的我正边忍受着刺鼻汗臭边瑟瑟地喝着凉茶,突然外面一阵喧哗声传来,走进来两个黑衣人,押着一婢子打扮的小姐姐,长得甚是俊俏,定睛一看,却是晚翠。
我忙道,“快快撒手,这位姐姐我认得的!”
那俩黑衣人并不理会我,只看向史大哥与沈四哥俩人,道,“这小姑子自汴梁城便尾随我们南下,我等早有所察觉,奈何这姑子功夫甚好,今日终于给逮着了!”
史大哥转过头来问我道,“你说这小姑子是你故人?”
此刻所有黑衣人目光全盘落在我身上,我嗅到一股浓浓的杀气,汗毛竖起。
我只得勉强挤出一个笑,道,“这是在府中照顾我与你们要抓小童的婢子……”
我还没说完,就听得那婢女惊呼道,“苏小公子你果然在此!那日你说要去找道长后来却傍晚时分都未曾回,道长见我有些功夫便托我去寻了你带回来,只说是必是一群黑衣人所为。
我便在汴梁城中一番盘查,一日在府中遇见几个推着一车酒却步履轻快的,心知有异便跟了上去,见其果是黑衣人且队中果然有一小童子,然为防被察觉我不能靠近,今日得知那小童子真真是你我何其欢喜!”
我心下一惊,问道,“苏白白失踪了?”
晚翠一脸疑惑地看着我。
然而未等我解释我并非苏白白,晚翠便被那黑衣人打晕了。
沈四哥笑道,“何其可笑,宗师竟派一虽有些功夫却蠢笨的小婢子前来寻徒,可见他对我们所寻之人并不上心。”
史大哥道,“呵呵,怕是为防我们起疑才让这婢子做做样子寻人罢。宗师端的是好计量。”
沈四哥犹疑道,“防我们起疑?……”半晌又似是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我们得快些行路了!”
可怜我现在各种疑惑各种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