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恪知道陆唯一父母和祖父母之间的情况比较复杂,其实他们家也差不多。他问了个问题:“你爷爷的病情,陆伯父知道吗?”
“……我觉得他知道。”陆唯一不懂陆敬山,“但是他们之间的事不是我能决定的。”
也许按正常的思维,需要有一个人去中间调和。
但是陆唯一不会去做那个说客。
她只会持旁观者态度,并不会去为谁鸣不平,无论是陆祖父还是陆敬山。
她对绝大部分事情都保持这种事不关己的态度,这点陆唯一自己也清楚,这不是什么好的人生态度,但是她连自己本身都不在乎。
陆唯一在这个世界认识的最清楚的人就是她自己。她知道自己一切弊端和错误,但也不打算逆转什么。
陆唯一选择去结婚安抚陆家祖父祖母,已经是她尽可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也是以她最积极的态度去应对这件事的发生,足够了。
沈恪对此不做评价。
未知全貌,不予置评。
这顿饭也很稀松平常,他们聊的东西不多不少,恰到好处,适当的停止结束。
饭后,沈恪开车送陆唯一回家。
陆唯一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她微微侧着头看着车窗外,这会儿天色暗下来了,繁华城市里的灯火耀目堪比白昼。莫名的,开始想念江市。在这儿生活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她总是更眷恋江市。等祖父祖母百年归去,她可能也不会再惦念江市什么。
她合上眼睛,有些困倦。
沈恪看了她一眼,没出声打扰她。
等到陆家的时候,陆唯一已经睡熟了。
沈恪把车停在陆家外面,扭头再次看向陆唯一。心里想着:陆唯一还真是毫无戒备心,竟然在车里睡着了,明明身边还有一个他呢。
沈恪抬起左手看了一下腕表,等了五分钟左右,最后还是把陆唯一叫醒了:“陆唯一?唯一?”
他只敢轻轻拍了拍陆唯一的肩膀。
陆唯一缓缓转醒,眼神蒙着一层睡意,看到沈恪的一瞬间清醒过来了。她的耳朵瞬间爆红,有些窘迫,“不好意思,我睡着了。”
“没事,已经到家了。”沈恪对着门口抬了抬下巴,“我就不送你进去了。”
“嗯,谢谢你。”陆唯一坐直身体。
沈恪替她解开安全带,“我星期六早上来接你。”
“好,麻烦你了。”
沈恪沉默了一瞬,开口:“不用对我那么客气的,你要渐渐习惯我,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陆唯一动了动嘴唇:“我……尽量。”她还不太适应与人发展亲密关系。她从车上下来,对沈恪摆摆手,然后进了陆家的大门。
沈恪目送她进门,然后才调转车头一个人回家。
陆唯一进门就看到客厅里坐着陆敬山和齐雅怀。
齐雅怀笑着对她招招手:“一一回来啦,刚洗的水果,过来吃一点。”
陆唯一点头走过去,在他俩旁边坐下来。
齐雅怀立刻塞了一个大的草莓到她手里,“挺甜的。”
陆敬山拿着一本财经类的书在一边翻阅,他抬手推了推眼镜,“有人送你回来吗?”
陆唯一诚实作答:“沈恪送我回来的,我们一起吃的晚饭。”
陆敬山翻了一页,“你对他的印象很好啊。”
陆唯一脑袋里闪过沈恪的脸,“他人很好。”
齐雅怀出声:“那个孩子看上去是挺不错的。”她和沈恪短暂的几次见面,沈恪都让人无可挑剔。
陆唯一抽了一张纸擦了擦指尖的水,“我周六会和沈恪出去,到他家拜访一下。”
齐雅怀指了指客厅门口的几个商品袋子,“难怪下午商场送了一些东西过来,是你买的啊。”
陆敬山把书合上,坐直身体,“去沈家吗?沈家人好像挺多的,沈恪的那几个叔伯,我有打过交道。”
陆唯一如实说:“只是去见沈叔叔一个人,不去沈家大宅。”
陆敬山追问:“那他有说什么时候带你去沈家大宅吗?”
“没说,不过结婚前迟早要上门一趟的。”
陆敬山知道沈氏的一些情况,他倒是也没办法把这事跟陆唯一说。不过想来沈恪还有沈知逢都是不打算和沈家大宅那边有过多牵扯的。至于是不是真的能一点牵扯没有,那大概是不能的。
陆敬山一想到陆唯一之后要嫁进那个家庭里,还是有些不放心的。如果只是单单指沈恪,陆敬山还算满意。沈知逢人也不错,两家公司以前也有合作,他和沈知逢也是相识已久。但是沈氏老宅那边……
他并不希望陆唯一卷入什么豪门纷争之中,大家族之间争权夺势是稀松平常。他之所以努力赚钱就是想让齐雅怀还有两个孩子都能生活无忧。
本来他就给两个孩子都留够了足够的家底,一辈子都花不完,总能安稳度日的。只是没想到陆唯一的婚事会这么仓促地定下来。
齐雅怀又塞给陆唯一几个草莓,陆唯一都乖乖吃掉了,然后对着齐雅怀摆摆手。“我先回房间了。”
她站起身往楼梯走,路过陆敬山坐着的沙发时,停了一下脚步,“爸爸。”
“嗯?”本来还陷入自己思虑之中的陆敬山回过神。
陆唯一抿了抿唇角,“下次我们一起回江市吧。”
陆敬山一怔,“啊……好。”
齐雅怀也是愣了片刻。
陆唯一没有多说什么,从楼梯上了楼,回了自己房间。
比起江市那个房间,这个房间显然豪华许多。陆唯一先是拉上了窗帘,随后拿了换洗的衣服进了浴室。
温热的水从头上冲下来,一身的疲乏也散了。
也许是因为吃饭那会儿沈恪的问题,所以她刚才没有忍住提了回江市那句话。
洗澡的时候只有水声,其他的声音都被隔绝在外,会显得大脑格外清醒。冲了澡之后,陆唯一裹着浴袍站在洗手台前,一只手拿着牙刷刷牙,一只手抹开镜子上的水雾。
镜子清晰映照出陆唯一的面容。
陆唯一想的是。
沈恪是真的很容易动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