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华意接到舟子川的电话时还有些意外。
“还以为他真要头铁,一条路走到黑。”他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叫上程徵去舟家。
程徵又去查了查最近发生的事情,露出果不其然的神情,“和郑家沆瀣一气的那两家接二连三出事了,如果按照废弃工厂泄露出来的那条音频,舟家就是最后一个。”
骆华意的视线看向程徵翻找出来的媒体报道。
“怎么会这么严重?”骆华意的眉头慢慢蹙了起来,“先是被袭击又是坠楼……而且两家不约而同被曝出了不少负面新闻。”
“骆总,不是单纯的负面新闻,而是直切那几家动脉的关键。”
“对方的计划看似杂乱,但一步接一步十分缜密,如果我没猜错,ta在郑家独子被解救出来之后,就已经计划好了这两家的事情。”
“那条音频泄露出来之后,警方和纪委就重新彻查了有关这件绑架案的前因后果,之前替郑义庆运作的那些人,都被清洗了一遍,现在负责郑义庆案的,已经换了另一批警察了。”
程徵想到最近本市官场震动,神情也严峻下来,“按照现在的局势,就算热度退去,这几家被清算也是早晚的事情。”
“没人能保他们了。”
骆华意联想到舟子川打电话时的紧张情绪,一下子理解了大半。
“他是怕自己和舟家会是下一个被盯上的对象,”骆华意捏了捏眉心,怎么也想不明白,“来人到底是什么来头?能把几家富豪折腾到这种地步……”
跨进舟家大门时,骆华意听到兄妹二人之间激烈的争吵。
“我怎么知道会闹成这样子啊?!”舟子妍恼羞成怒,原本娇俏的声音被羞恼扭曲的尖锐了不少,“明明是你没处理干净,现在又怪到我头上?”
舟子川重重将手边的手机拍在桌子上,“当初给郑义庆自作主张作保的不是你?”
舟子妍的声音更大,“哥你什么意思?解决不了了就凶我?”
“我不跟你犟这些没用的,从今天开始你在家禁闭,没我的命令不许离开家里一步!!!”只听舟子川怒气冲冲的声音就能知道他确实是动了肝火。
见骆华意和程徵进来,舟子妍自觉丢脸,眼眶一红,“你除了会关我禁闭还会干嘛?!有本事你去外面的事情都摆平了啊!”
说着,舟子妍转身撞开骆华意身旁的程徵,上了二楼。
随后就是卧室门被摔上时重重的声响。
“你过来了?”舟子川有些疲惫,他示意骆华意落座,自己也坐到沙发上。
“是我当时把郑家的事情想简单了。”舟子川实在解决不了,终于不再硬撑,“华意,你帮我想想,这件事情还能怎么解决?’
“你到现在都没告诉我为什么出手替郑家运作。”骆华意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双手交叠,手肘撑在膝盖上,视线越过两人中间的宽大茶几看向舟子川。
“你自己看看这段时间接连发生的事情,虽然那个人都是围绕着这几家的丑闻动手,但事出必有因。”
“这三家包括被牵扯进去的舟家,四方唯一共同的交集,就是郑义庆主导的霸凌致残案。”
“你是说幕后主使是在替钱笑笑出头?”舟子川想了想这个可能性,嗤笑一声。
“不可能,如果那个女学生家有这么大的能量,怎么可能放任那几家围堵成那样?”
骆华意眉头紧皱,“那如果这个案子,是把你们家拉下水的支点呢?”
“你继承家业之后,没人教过你么?你作为舟家的话事人,做下的每一件事情,都和舟氏集团绑定。”
“多少对头盯着你的一举一动,只要抓到你出错,就能赌一把从舟氏咬出一个口子,尤其还是这种社会性的案件。”
骆华意望着舟子川谈及对方还是居高临下的那副面孔,终于面露失望,“舟子川,你现在早晚要为你和你妹妹的自大买单。”
舟子川的额角跳了跳。
“事情已经这样了,我还能怎么办?”舟子川越发烦躁,“我根本就查不到幕后主使的信息,一直都处在被动的局面。”
“你要帮就帮,帮不了也别在这儿说风凉话。”
骆华意被舟子川明晃晃的不耐烦噎的愣在了沙发上。
片刻之后,他才强压着怒火开口,“怎么办?加安保,主动找警方交代看能不能跟郑家切割开,另外 寻求特殊保护,你说还能怎么办?!”
舟子川原本就不甘心被身为同龄人的骆华意指指点点,再加上他刚上位不久,骨子里还是不肯承认自己在这件事上的决策错误。
他又和骆华意呛了起来。
“你内涵谁啊?”舟子川腾的一下子站起身,指着骆华意就开喷,“咱俩差不多年纪轮到你在我面前充先知?”
骆华意也站起身,一巴掌拍开舟子川侮辱性意味极强的手,“我充先知?”
他反问一句,随后冷笑一声,“如果不是看在咱们两个中间有几年交情,我会管你这个烂摊子?”
“就舟家现在的风评,其他人是不是忙着跟你切割,你自己心里有数!”
舟子川的怒火彻底被点燃,人一失控就要释放骨子里的恶意,找最能刺到骆华意的短板攻击。
“我他妈用你在这装好人了?显摆你能是吧?”
“我告诉你骆华意,我再怎么样也是名正言顺继承的家业,父母还好好的健在呢,比不上你这个克死父母的孤.儿.”
程徵猛地抬起头瞪向舟子川。
骆华意被所谓的好友直接掀开痛处,反倒冷静下来。
舟子川被骆华意先是阴狠后又恢复淡漠的视线惊了一瞬,很快他又强自镇定下来。
祸从口出,已经再没有回旋的余地。
又或者舟子川从来就没有将骆华意真心当作朋友相处过。
舟子川嘴唇翕动两下,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甩手离开客厅。
“骆总,”程徵憋着一口气,“您还要继续管舟家的闲事?”
骆华意摇摇头,转身往大门走。
“自作孽……”他的声音毫无情绪,“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