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这么凶嘛。”白小菀一边后退找机会逃跑,一边胡诌诌,“不是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吗?我都坦白了,所以你们要对我从宽。”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谢君谦被她的话噎住。
宁大舅则是没忍住,笑了出来,“你这丫头,还有心思编排顺口溜呢。”
“不是顺口溜!”白小菀趁他们不备,一扭头,转身就夺门往外跑。
“站住!”谢君谦断喝道。
白小菀才不会站住呢,反而跑得更快了。
谢君谦追到门口,往界面上大喊了一声,“街坊邻居,这小丫头砸碎了我家东西,大伙儿赶紧拦住她,别让她跑了。”
宁家学馆在镇上很有名,人缘也好,顿时人群纷纷围拢过来。
白小菀成了瓮中之鳖。
她回头,气愤的瞪了谢君谦一眼,“你……,你可真是腹黑啊!”
“腹黑?”谢君谦怔了怔,继而琢磨,倒也挺有趣生动的。不但没有生气,反倒微微勾起嘴角,“那你也不是什么纯良之辈。”
白小菀顿时气结了。
周围的人纷纷问道:“谢家大郎,这丫头打碎了什么东西?贵不贵啊?”
谢君谦微笑道:“是一个上了年头的花瓶,值点钱,不过也不要紧。刚才是怕这小丫头慌慌张张跑了,再遇上拐子。我和她是一个村的,等下把她送回去,也就放心了。”
他的这一番话,顿时引得周围人群一片赞叹。
“谢家大郎果然厚道啊。”
“哎呀,原来是担心小丫头的安危呢。”
白小菀听得只想翻白眼,谢君谦……,这个大腹黑!双面人!真想当众揭发他,可是心情却清楚,她说的话根本就没有人相信。
“走,跟我进去。”谢君谦道。
白小菀看着他气定神闲的样子,心头火更大了。
但是孤身一人,又被镇上的人给包围了,怎么敢当众得罪谢君谦啊?只能老老实实的跟了进去,垂着头,一脸丧气无比的样子。
谢君谦看着好笑,嘲笑她,“小丫头,鬼主意还一套一套的。”
白小菀仍旧低头不语。
谢君谦抬头看了看天色,已经晚霞漫天,思量了一会儿对宁大舅道:“她一个单身小姑娘,留在镇上不合适,我还是赶紧带她回桃花村吧。大舅,劳烦你借我一下马车,明天我处理完事情,就早早回来。”
宁大舅道:“不着急,这几天学馆也没啥忙的。”
谢君谦点点头,“那我们先走了。”一把抓住白小菀,往后走,“走!别想再耍什么花样?不听话,就找绳子把你捆起来。”
白小菀回头看他,嘀咕道:“你不是读书人吗?这么粗鲁。”
谢君谦懒得跟她多费口舌,直接伸手,在她头上敲了一个爆栗子!然后冷冷一扫,眼风里带出凉丝丝的威胁之意,让人不寒而栗。
白小菀顿时老实安静了。
出了宁家学馆,谢君谦没有急着回桃花村,而是掉头去往医馆。一边赶路,一边对白小菀交待道:“记住!你是见杏儿受了伤,跑到镇上来通知我请大夫的。”
“啊?”白小菀闻言张大了嘴巴。
这也行?谢君谦撒起谎来真不脸红啊。
谢君谦冷冷威胁,“你要是不听话,作死,那我也由得你去。”
“不不,我都听你的。”白小菀赶紧做狗腿子状,陪笑道:“你让我往东,我就绝不敢往西。你让我宰鸭,我就绝不敢杀鸡。你让我……”
谢君谦训斥道:“油嘴滑舌!”有些疑惑的打量她,“你以前也这样吗?白老二那样老实寡言的汉子,怎么生了你这种油嘴滑舌的女儿?也是稀罕了。”
白小菀立刻闭了嘴,呵呵一笑。
谢君谦不再理她。
很快到了医馆,请了大夫,然后一路马车回去,可比白小菀来时走路快多了。
到了谢家,谢君谦去找到宁氏,“你看着这丫头,我让大夫去给小姑姑看伤,一会儿再说话。”言毕,领着大夫过去。
郭大娘一见大孙子,不由惊奇,“君谦,你咋又回来了。”
谢君谦便道:“听说小姑姑受了伤,所以特意请了个大夫回来瞧瞧。”
郭大娘听了这话,顿时高兴,“还是你懂事,知道心疼你小姑姑。”赶紧让了位置,让大夫上前,说道:“你瞧瞧,这耳根子都给蹭破皮了。”
大夫上前看了看,“不碍事,擦点药膏过几天就好了。”
郭大娘又道:“肩膀上还被棍子敲了一记。”
“娘!”谢杏儿不满嗔道:“我一个大姑娘家,肩膀怎么让人看?你真是的。”
大夫赶忙移开视线回避,侧身说道:“如果只是一般的轻伤,没破皮,单单红肿的话,用消肿化瘀的药膏即可。如果破皮,等破了地方愈合了再用药,别的没啥了。”
谢杏儿疼得不耐烦,催道:“快开药吧。”
郭大娘却不放心,“还是隔着衣服瞧一瞧,捏几下,万一伤着骨头了呢?杏儿仗着年轻不知事,将来落下毛病可就不好了。”
谢杏儿还在嘟哝,“我年纪轻轻的,哪里就会落下毛病了?”
大夫没上前动手,而是道:“你抬抬手,转一转胳膊。”见她能动,也没有特别剧烈的疼痛,便道:“能活动就是没问题。先用药,明早应该就能好转。”
郭大娘还是不太放心。
谢君谦道:“祖母,没事的。现在天色晚了,大夫回不去,等下找间屋子让他在家里住一夜,明早再走。明儿走之前,再过来给小姑姑瞧瞧。”
郭大娘点头,“那行,明儿再瞧。”
谢杏儿早烦了,捂着伤口,气鼓鼓的径直去了里屋。
谢君谦眉头微微一皱。
即便谢杏儿是他的小姑姑,占了长辈,那也该对他专门请大夫回来,道声谢吧?况且大夫多说几句,也是为她好,竟然如此不懂事就甩脸子走。
真是没教养!都没祖母给惯得不成样子。
郭大娘忙着招呼大夫,没注意大孙子的神色,出门喊道:“君谦他娘,收拾一间赶紧屋子给大夫歇着,晚上记得送饭菜过去。”
宁氏正在门外面立着,闻言笑道:“方才君谦领着大夫回来,我瞧见了,瞅着天色不早猜着要住下,已经收拾好屋子了。”招手喊了一个玩泥巴的男童,“玺哥儿,你领大夫去西屋歇着,顺便倒碗水。”
白小菀顺着方向看了过去。
篱笆边,跑来一个粉雕玉琢的小正太,看着甚是可爱。他拍了拍手里的泥巴,笑得眉眼弯弯的,招呼大夫,“走,你跟我来。”
一副很是明朗爽快的样子。
白小菀心下嘀咕,这谢君谦跟冰山脸似的一本正经,小兄弟倒是一团孩子气。哥哥和弟弟的性格差得挺远,但是眉目长得很像,估计是遗传了他们死去的爹吧。至于宁氏,只遗传了些许气韵在儿子们身上,让他们看起来清秀斯文。
正在浮想联翩,忽地听到郭大娘一声尖叫,“这不是白家那个死丫头吗?怎么还有脸到我们谢家来?扫帚,扫帚在哪儿……”
“祖母。”谢君谦从里面出来,拉住郭大娘,说道:“方才多亏了小菀来镇上报信,我才知道小姑姑受了伤,所以带了大夫回来。不然的话,小姑姑的伤在脸上面,要是耽误太久可就不好了。”
郭大娘听了这番话,不由愣住,“她报的信?”
谢君谦不给她开口琢磨的机会,赶紧又道:“我听小菀说,小姑姑是被胡婶子家的春燕打伤的?这怎么行?明早天亮,我就带人去找胡婶子和春燕,一定给小姑姑讨回公道!”
说起春燕,郭大娘的愤怒顿时吸引过去,恼火道:“对!就是春燕!那个没轻没重的傻女子,拿着那么大的粗棍子砸在杏儿身上,差点要了杏儿的命!还有胡婶子那个好吃懒做的臭婆娘,嘴里也不干净,母女两个都不是好东西!”
越说越是愤怒,骂了起来,“缺了大德的!祖坟没有埋好,生了一窝子獐头鼠目的坏东西!头上长疮、脚下流水,烂了心肝肠肺的……”
一连串骂人的话都不重样。
白小菀听得汗颜。
这……,骂人也算是一种技能点吧。
宁氏则是有些听不下去。
她本是书香门第出身,循规蹈矩,恪守礼仪,这辈子都没有骂过一句脏话。偏生遇到一个脏话连篇的婆婆,真是不胜烦恼。可是她是儿媳,没有教训婆婆的道理,只能悄悄给儿子递了一个眼色。
谢君谦瞅着郭大娘喘气,搀扶劝道:“祖母,找春燕的事不着急,反正她和胡婶子都跑不了。你先进去歇着,陪陪小姑姑,明儿我再去找春燕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