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元俊心头凛然。
这已经不单单是在解惑,同时,也是考校。
林氏枝繁叶茂,无数双眼睛可在盯着那家主之位。
谁能获得长生君的支持,那家主之位便是其囊中之物。
为了不至于在自己叔父心中丢分,他也只能去奋力回忆起这一切。
抽丝剥茧,找到其中的关窍。
可这一思虑,便过去了半刻钟。
林元俊仍旧没有找到答案,越是如此,内心越是焦急。
似乎是领悟到了什么,但又找不出其中最为关键所在。
“世间的谋划,脱不出阴阳之道。”长生君微微皱眉,提醒道。
阴阳之道…阴阳之道…
“引我入局,是为阴谋。”
“比我武斗,是为阳某。”
“若我输了,拿不出那十万金的赌金,便可顺势以乾坤戒相抵。”
“然而我最后情急之下,撕毁约定,与人口舌,失了大势。”
“还有,雷火天珠…”
“秦秋,是在等着我撕毁约定?!”
“我明白了。”
得到提醒后的林元俊,终于领悟到了其中最为关键的点。
好大一个局…
他怎么也想不到,对方竟是做好了万全准备,就等着他入局。
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
“就这些?”
长生君手指敲打着桌面,淡淡问道。
“嗯?还有?”
林元俊有些懵。
他本以为,秦秋的算计,已经被他看了个通透。
但长生君的话,又把他整得不自信了。
“算了。”
“差强人意,还算有些悟性。”
“此局,你回去还要仔细再思虑一番,找找其中的破局之道。”
长生君摆了摆手,对于林元俊的表现,似乎并不太满意。
“去吧,乏了。”
说完,长生君端起茶盏,不再多言。
端茶送客。
林元俊即便在愚钝,哪能不知晓这个道理。
他嘴唇微动,欲言又止,但见长生君已然将茶盏送至嘴边,他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他明白,今日算是在自家这位叔父面前,丢分了。
“秦秋,老子定要扒了你的皮,让你受尽凌辱而死!”
他对秦秋巨大的恨意,不单单是在这位神一般的叔父面前失分。
更是由于揽春楼失利,导致乾坤戒被夺。
那当中价值惊天的东西,全都从他手中丢失。
这么多年的积累,一朝尽失,自是让他痛彻心扉。
林元俊怀揣着满腔恨意和憋屈,行了个大礼,便退了出去。
等他走后,一个身着淡红色宫装的美妇人缓缓从里屋走了出来。
“子善还小,该多给他些机会。”
美妇人一开口,便帮着林元俊说话。
“小?”
“已经及冠,当是不小了。”
“这个年纪,本君早已入主朝政,与衮衮诸公下棋厮杀了。”
从我,到本君。
从自称就可以看出,长生君面对林元俊和这个美妇人,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态度。
“林景山,你别忘了,子善可是你的亲生骨肉。”
对于长生君的冷淡,美妇人明显十分不悦,脸色有些阴沉。
美妇人的话,若被外界知晓,必然是个惊天的炸雷。
堂堂关内侯嫡子,竟非是其亲子,而是长生君的骨肉。
长生君一脸淡然,没有去看美妇人。
他盯着茶盏中的细小浮沫,像是在看一个人沉浮的人生。
“正因他是本君骨血,若非如此,如此蠢笨之人,怎配当得本君亲自调教。”
“你说呢?”
“兄嫂。”
长生君淡淡一笑,只是眼神中,有种说不出的厌恶。
这个美妇人的身份,正是林府主母,关内侯正妻,赵氏。
“应霞儿那个下贱的婢子,生个儿子,也是这般下贱。”
“该杀。”
赵氏也不回答长生君的话,深深的看了眼他,便径直离开。
长生君看着赵氏摔门而去的背影,喃喃自语:“百足之虫,僵而不死?”
对于秦家小子的这次布局,他明明了然于胸。
但不怎的,心底隐隐有种特别的感觉。
“有点意思。”
“你若想跟我下棋,怕是早了些。”
“即便得到血炼法门,承袭一事,也非是你想的那般简单。”
“我永南林氏的东西,又岂是那般好拿的。”
……
三日之期已至。
揽春楼暗室。
‘砰’
‘砰砰’
几声巨大的轰鸣声响过后,碎石纷飞,尘烟弥漫着整个暗室。
当烟尘逐渐散去,整个暗室,似是被雷火天珠炸了一般,一片狼藉。
叙利亚即视感。
四面墙,大大小小,出现了数十个坑,道道裂痕如同蜘蛛网弥漫蔓延。
甚至整座暗室,似乎面积都扩大了一些。
“明劲已至巅峰,无法再前进了。”
秦秋赤裸着上身,收回拳头。
他身材匀称自然,并没有高高隆起的肌肉,反而还略有些松松垮垮。
外表人畜无害,可内里却是爆炸性的力量,宛若一头隐藏在暗处的猛兽。
“这几天力量增强了不少,但也没有前几日那般夸张了。”
秦秋五指紧握拳头,空气中竟发出一丝‘嗡嗡’声。
这三日,他全身放空,静心凝神。
除了吃饭,练拳,便是琢磨浊气。
也幸亏有这几日的闲暇时光,让他拳法得以沉淀,彻底掌握住了暴增的力量。
同时,他也彻底搞明白了浊气从何而来,又该如何彻底掌控。
遂古之初,谁传道之?
所有人的共识中,玄修先出现,而后才是武道。
可修炼浊气者,从无一人。
那又凭什么,他一来,便浊气入体?
他又没有系统爸爸。
也许,这就是天意。
万事万物,都不会凭空出现,浊气也不例外。
浊气,反倒是充斥在这个世间的每一处。
日常所食的普通食物,其实皆内含浊气,尤以五谷食粮为最。
这是他这几日,亲测有效的结果。
“到现在才明白,我的主线任务,竟然是干饭?”
秦秋很无奈,也很坦然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这几天,除了练拳,就是干饭。
以至于他现在的饭量,达到了一个惊人的高度。
古人日啖三牛,看来所传非虚言。
可单单只是干饭,却也无法将浊气给干出来。
“浊气的聚集沉淀,应当与我日日勤练内家拳,站三体式,有着密不可分的干系。”
秦秋思量许久,给出了一个最终答案。
浊气存于万物之间,进食后在身体中流转,大都顺着毛孔逸散了出去。
再加上寻常食物中,浊气的含量几乎是微弱到了极致,常人又怎会察觉得到。
除了寻常人,这个世界站在顶峰的那些武夫和玄修,同样也无法察觉到浊气的存在。
由于清浊二分,相生相克,体内所蕴含的真元和法力,早就将微不可察的那一丁点儿浊气消融。
不得不说,能聚集沉淀浊气,除了内家拳三体式的功劳。
还得感谢,他是个修行的废物。
一想到这里,秦秋不由得暗自发笑。
果然,一饮一啄,自有天定。
暗自窥视秦氏的那些人,大概到死也不会想到这一点。
这几日,唯一有些失败的,便是浊气的运行之法,仍旧是个谜团。
不过有一点,已经非常明确。
浊气,也是会晋升的。
从最开始的头发丝,到现在麻绳,浊气在滋养他身体的同时,也在提升。
每提升一个阶段,便会释放出大量的造化之力。
这也正是,三日前,他体质暴增的缘由。
并且暂时,还无法主动调动这股力量,只能被动增强他的体魄。
“不过,这倒也够了。”
秦秋看着这间被他折腾成近乎废墟的暗室,会心一笑。
“如此,日后那件事,便更添了几分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