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性文学唐红是个泼辣的性格。
但仔细算算——母亲每个月的药物花销就要五六千，还得攒着将来换肾的钱，余下的堪堪能维持生计，实在没有多余的钱支持她那颗想把店长捶一顿的心。
她真的很需要钱，哪怕只有薄薄的一叠。
哪怕她心里清楚，理由有多简单。
那个女孩是店长的侄女。
薄薄的铁门外，唐红开门的手顿住了。
门内传来嚣张又充满恶意的声音。
徐洁刚醒，从床底的箱子里摸出一块面包，躺在床上啃着，却眼尖瞄到唐红床头，随手搭着的裙子兜里露出大半张卡片。
是昨晚唐红随手揣的。
裙子的口袋很浅，只有装饰的作用，平时唐红连钥匙都不敢放进去，加上她昨天走路晃晃悠悠，这卡片能坚持到家，可见是有点粘性的。
徐洁也不管从门缝窗缝往屋里钻的冷风，立刻掀开被子起身，拎出那张卡片来。
“啧啧啧！不知道又是看上哪个老男人了……”
几个还窝在被窝里的女孩儿活像是闻着鱼腥味的猫，眼睛瞪得像探照灯似的，盯着那张小小的卡片，口中也笑闹着起哄。
唐红倚在掉灰的墙上，嘴唇被冻得发白，表情麻木。
这时候如果进去，肯定要被指着脑门儿羞辱，还不如让她们自娱自乐。
说来有趣，徐洁嘴毒心黑，但也能聚起一个四五人的小团体。偏偏沉默寡言，从不惹事的唐红被孤立起来了。
她并不在意。
在这样的处境下，所谓的朋友，不过是一起抱团取暖，将矛头刺向更弱者，以获取一些微弱且无用的优越感罢了。
她没有那么多时间来照顾自己的内心。
“景行佳苑？”
“卧槽！不是吧！”徐洁刚把卡片上的地址读出来，便引得几个女孩一阵惊呼。
“景行佳苑啊！”
“这要是真勾搭上了，那唐红不飞升了嘛！”
景行佳苑是沈氏出品的第一个高档小区。
沈氏出品，必属精品。
沈家是惯常做别墅区的，不同于普通别墅批量生产的相似外观，沈家的别墅，每一栋都是独一无二，完美地融入周围的风景，相距甚远，价格甚高。
而景行佳苑也是延续了这样的设计，绿化丰富不说，每栋楼也都是独具设计，造型各异。
也是因为这样，景行佳苑尚未开盘，就被各方老总订了个干净。
徐洁脸上有些挂不住，目光阴狠得像是要撕烂那一张纸。
“不可能，”她说，“住景行佳苑的人，能到这儿的酒吧来？”
“应该就是个打肿脸充胖子的老男人吧。”
“她也就能钓到这样的男人了。”
徐洁既这样说了，她的小姐妹们也不会自讨无趣，纷纷应和。
一时间，小小的三十多平破旧老房子里，充斥了污言秽语，刺耳有如冰锥，几乎能直接在人心上开一道口子。
唐红微微合上双眼，面上古井无波。
“早干嘛去了？故作清高！”徐洁仿佛想到了什么，唇角勾起一抹幸灾乐祸的诡异笑容来，“现在指望靠别的男人翻身，也不看看有没有这个命！”
“怎么啦怎么啦？”
“这话什么意思？”
“展开讲讲？”
有赖于这群女人对八卦的灵敏嗅觉，徐洁放料的爽感十足。
她微微压低声音，故作神秘道：“老板跟张总把她价格都谈好了，估计也就这两天的事了。”
恐惧像迅速生长的藤蔓，几乎一息之间便长得密密匝匝，浓荫蔽日了。
唐红腿上一软，顺着墙“唰”地滑下来，坐在墙根上。
难怪！
难怪张总这两回来的时候，并不坚持要缠着她！
她用力推开门，夺过徐洁手上的小卡片，转身摔门而去。
去找她吧。
她想。
哪怕，希望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