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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风呼啸着,似在讥讽悲鸣。

慕家这一晚,并不太平。

小院隔得远,也就占了好处,听不到半点动静。

阿无一身寒气从外面进来,踌躇的在慕衍屋外站了会,脚步退缩,转头去了还亮着灯的隔壁。

‘咯咯’敲门声响起。

往常这个时辰,慕凝早就歇下了。可摔了后疼的睡不着,听见动静披上外衣,出了屋。

阿无连忙禀报:“小姐,柴房那边出事了。”

“老爷身边的管家,白日支开了看守柴房的人,见过卢慎,也不知说了什么,才有了卢慎发疯打人还有后头落水的事。”

“眼下卢慎死了,府上张罗着人去外头定棺材,采买白烛,丧幡。这还要在卢慎之前住的厢房置办丧堂。”

慕凝听到这个消息,不免打了个寒颤。

意外吗,也不算。

可就是有唇亡齿寒的悲凉。

这件事只怕慕仁启脱不了干系。

她来回走着,想起一件事:“卢家人什么时候能到?”

阿无笑了:“估摸着天亮,早市城门一开就到了。”

就能打慕仁启一个猝不及防。

慕凝算了算,现在离天亮只有两个时辰。

快了。

天一亮,那些妖魔鬼魂都得现身。

她现在还记得卢家人的泼辣劲。

卢艳的母亲卢氏,嫂子卢母,可都不是好惹的。

慕凝还记得去年,他们一大家子过来打秋风。

卢氏穿着富太太的衣服,头上别着粗大的金簪,俗不可耐。她高傲的仰着头,自以为了不得:“先夫人柳氏死的早也是好的,一个病秧子儿子,一个命硬的女儿,不然势必要被这双儿女拖累。”

“你就是慕凝?记住了,你是要在继母手底下讨生活的,老实点,要知道你不过是个赔钱货。”

还有那小卢氏。眼睛一直在她身上游离。

“长的倒不错。”

她很警惕,生怕慕凝看上他儿子,勾引她儿子。

“别仗着有几分姿色,就在我儿面前转,正经人家娶妻娶贤,你这种的,可配不上他。”

这两人若是来了,知道他们的命根子死了,不知道得闹成什么样。

还有卢艳。

枕边人是杀人凶手,她选择当帮凶。也不知道未来的日子会不会夜夜梦魇。

慕凝垂眸:“去睡吧,天亮怕是有的闹腾。”

“是。”

天蒙蒙亮,一辆简单的马车慢悠悠的朝通往京城的官道上开。

外面冷的刺骨,外头驾马的男人冷的直哈气,车里陈设也简单。

寻常布帘遮挡不住寒气,里面的人盖着厚厚的棉被,还是被冷的直打哆嗦。

卢母心疼赶马的男人:“当家的,不如停下,你进来暖暖身子。”

上了年纪的老卢氏裹着花袄,长途跋涉过来,吃的不好,穿的不暖,眼睛都凹了进去。

面相愈发刻薄。

一听这话,她呸了一口。

嗓门比谁都大。

“就你知道心疼男人,合着我不疼儿子?停什么停,这一路都停了几回了?”

“你个黑心肝的妇人,没瞧见我这把老骨头都要散架了,我不求你过来给我揉肩,但得马上去慕家喝壶热茶。再这么下去,人没到,我就得下去见你们死去的爹了。”

她整日逮着卢母就骂,已是常态。

外面的卢父却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毕竟,卢氏一直告诉他,娘只有一个,媳妇死了可以再娶。

卢母忙赔不是,不敢再说话。

卢氏骂骂咧咧如战胜的公鸡,又开始念叨卢慎。

“许久没见我那乖孙,我实在想的紧。我们这次过去,应该是商谈婚事了。虽然那是个庶女,和我乖孙不太匹配,我原先是不乐意的,可艳儿这个做姑姑说了,若还不满意大不了以后休了再娶。”

卢母唯唯诺诺间,眼底也闪过欣喜若狂。

五品官员家里的庶女识文断字,养的可比他们镇上员外家的小姐还细皮嫩肉。

“娘,那孙姨娘可宝贝这个女儿,只怕她不愿意。”

卢氏冷哼,三角眼轻蔑。

“艳儿这个当家主母都做主了,她一个做小的哪有说话的份。”

“若姑爷……”

卢氏很自信:“这就更不用担心了,咱们这个官老爷,对艳儿体贴的很。他原先那个原配夫人,模样比艳儿好,可没咱们艳儿搔。男人么,就喜欢背着女人外头偷吃。再说了,咱们慎儿以后是有出息的,他给姑爷当女婿,是姑爷的前世修来的福气。”

卢母对这句话深信不疑,她狗腿的给卢氏捶腿:“娘说的事,就是不知这聘礼该拿多少。”

“结亲家是天大的喜事,谈什么钱,俗不俗气?”

卢氏是打算空手套白狼的。

外面赶车的卢父也不觉得羞愧,反倒得意的笑了。

他好像也不冷了。

抽动缰绳,希望马儿跑快些。

城门大开,马车很快开了进去。直直朝慕家而去。

而慕家。

慕凝出府前特地绕了原路,没往丧堂那边凑。

刚跨出慕家门槛,她一眼就看见了寂七,慕凝正要走过去,就在这时,一辆马车在门口停下。

慕凝心里有了数。

卢父停好马车,恭恭敬敬的请卢氏下来。也许女儿嫁得好,卢氏的谱儿摆的很大,学着那些名门望族的老祖宗的做派,举止却是东施效颦,惹人笑话。

卢氏也不嫌头上的簪子重,反倒很嘚瑟。

“呦,这不是阿凝那丫头吗?这打算出门?”

她高傲的抬着下巴,等着慕凝过来给她请安。

慕凝没理她。

长辈给她说话呢,有没有规矩,看来是卢艳太纵容了!

卢母正要上前去拦,可下一瞬,刀光闪过,一把匕首抵上她脖子。

“滚。”寂七冷冷道。

他虽然不觉得慕凝真能做太子妃。 可现在在别人眼里她是太子的人,还能被一个老婆子欺负了?

窝里横的卢氏当下后退几步。

而这时,慕家的奴才出来,将白灯笼挂起。

卢氏看见了。

卢母卢父也看见了。

他们都皱了皱眉。

卢氏眼珠子一转。

“家里这是出事了?”

慕凝上了马车,听到这句话,转头似笑非笑:“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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