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愿在景园住了一个月,徐晏清一次都未露面,只偶尔在淮江财经新闻上看到他一闪而过的身影。
他已经回来了,只是没来景园。
林瑜见了都会嘀咕一句:“这瘟神葫芦里又卖得什么药?”
说完再看祁愿一眼,发现她好似根本没听到一般,继续低垂着眉眼干自己的事情。
林瑜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也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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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年底,双旦将近,祁愿先前拍的双旦限定宣传照却忽然被通知下了架,摄影公司那边只说综合考量后,还是觉得祁愿的名气不太行,可能会影响到产品后期的售卖。
话是这么说,但大家都心知肚明,怕是中途被截了胡。
气得林瑜差点想一个电话打过去,把对方公关给骂一顿。
名气不行,先前签约的时候也没说名气不行嘛!
这都快到官宣限定照的时候,忽然说不行了,谁信啊。
果不其然,几天后摄影公司官方发布限定照的时候,代言人换了。
还是换了个名气还不如祁愿的十八线小明星。
林瑜坐在沙发上拿着ipad来来回回翻了那几张照十几遍,一脸不可置信:“什么玩意儿,这就是他们说的名气行的?他们是不是在侮辱人?”
这次换的这个代言人,且不说在知名度上差了祁愿一大截,那长相虽说看得过去,身材也可以,但和祁愿比起来还是差了一大截的。
祁愿坐在一旁随手翻了翻一本时装杂志,笑着看了林瑜一眼:“一个代言而已,生那么大气做什么?”
“这是就一个代言的问题吗?”林瑜把ipad一丢,指尖重重敲了屏幕几下:“这是被截了胡,还得回头来侮辱人一番。”
这个圈子本就看中这些,放谁身上都会觉得恶心。
但凡对方是个现今声名大噪小花,林瑜也不会被气成这样。
祁愿看着手里的杂志,没说话。
林瑜回头看了她一眼,皱着眉头问了句:“徐晏清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捧了个寂寞?一个代言都能被抢去?”
恰逢化妆师喊祁愿去做接下来一个活动的妆造,她应了声,合上杂志,起身走了。
林瑜在身后神情复杂又无奈地看了眼那抹背影,而后拿起手机,出去打了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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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了林瑜的电话,徐晏清站在总裁办的落地窗前,看了会对面中央商城楼宇电视上滚动的代言广告。
没一会儿就滚动到了那组“圣诞限定照”,他眯着眼看了会儿,俊朗的脸上染上了层嘲讽,半晌后,嗤笑了一声。
慢条斯理的从烟盒里敲了支烟出来,点燃后才抽了一口,单手插兜,又看了会儿那则广告。
祁愿,你不是挺能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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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祁愿跟林瑜去商场试活动礼服,却忽然发现中央商城区的各大广告位上都挂上了她的那组双旦限定照。
巨大的广告牌几乎占尽了所有显眼位置的广告位,她立在楼宇下,看了会儿那被璀璨的灯光包围着的巨幅海报。
脸上的表情波澜不惊,片刻后对着站在身后一脸心虚的林瑜说了声:“走吧。”
林瑜暗自呼了口气,几年前祁愿最讨厌的就是,她有事就去找徐晏清。
小妮子那时候对演艺事业一腔热情,只想靠自己闯出一番天地来,而不是被议论起来时,旁人都说她是靠了金主才起来的。
林瑜在这一刻,也分不清,祁愿这年的变化,究竟是好是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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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24号上午,《时间爱人》剧组通知剧本研读会改到了当天晚上。
本来那天晚上祁愿有个杂志封面的拍摄,最后无奈给推掉了。
这部戏的导演是圈内出了名的古怪,临时更改日程或是片场气到罢拍都是常有的事,对演员的要求更是严格到变态的地步,可基本只要他一出手,就是一部大制作,所以从来不缺想演他的戏的演员。
祁愿上次和老先生合作还是她刚出道那会儿,也是那一次她拿到了演艺生涯里的第一个“最佳女主角”,自那以后她的片源就基本没断过。
所以说起来,这位古怪的老先生,算是她的伯乐。
“这顾老头儿还跟当年一样,风风火火的,怎么就没个人能治得了他?”林瑜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看着造型师在给祁愿做造型。
今天剧方的通知里还有一个要求,凡参加研读会的演员,必须以剧中角色的造型出席。
祁愿出演的女一号宋岚是个活了千年的古董店老板,有读人记忆和消除记忆的能力,喜欢穿旗袍和收集古玩意儿,气质清冷妖娆。
好在祁愿的长相和气质与角色相差不大,所以造型做起来没什么难度。
祁愿笑了笑:“若有人治得了他,他老人家怕是直接收拾铺盖卷儿归隐山林去了。”
林瑜闻言也跟着笑了,嘴上吐槽,心里还是感激的。
“这次的男主演是宋元旭,你有没有想法趁机炒个荧屏cp?”
四年前,在人人皆猜祁愿会是下一个影视后大满贯得主时,宋元旭就已经是各大奖项拿到手软的顶流了。
这么些年过去了,他人气不减反增,依旧是各大IP改编剧争相预约的男主角。
祁愿低头翻剧本,摇了摇头:“没有。”
林瑜一脸恨铁不成钢地走过去,伸手戳了戳她的脑门:“死脑筋,这戏一播,你俩再一炒cp,你热度不是分分钟就上去了?”
祁愿依旧摇头,神色淡然地回了句:“我可没有和别人丈夫炒绯闻的兴趣。”
宋元旭两年前结婚了,对方是素人,为了保护女方,于是也就没有官宣,当初婚礼也只请了几个圈内的好友,祁愿也在列。
林瑜听了又是一声叹息:“要我说,当年你要是和宋元旭在一起,现在早就红得发紫了,怎么说都不听,非得和徐……”
话讲一半,林瑜忽然闭了嘴,瞥了眼祁愿,发现她已经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化妆师正在给她画眼妆。
林瑜略显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又走回沙发旁坐了下来。
倒是一旁正快乐地吃着薯片的陆可好似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新闻,一脸兴趣盎然地凑过来。
“瑜姐,宋元旭当年追过愿姐啊?!”
林瑜无语地瞪了她一眼,从袋子里拿了片薯片塞进了她的嘴里:“吃你的吧!”
陆可嚼着薯片,撅嘴哼了一声:“不说就不说,小气鬼。”
其实也不算追过,只是一同参加过一档综艺,后来宋元旭言辞含蓄地表达过好感。
只不过当时祁愿还一门心思地扑在徐晏清的身上,于是谢绝了,事后气得林瑜三天没和她说话。
就算不谈恋爱,趁机炒个绯闻也是好的呀,这个圈子本来就这样,相互利用相互成就。
偏偏祁愿生了个死脑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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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愿到研读会的酒店时其余人也将将到,顾长青见到她,走上来就把她拉到身边坐下,满脸关切了问了她近况,她都笑着一一回答。
最后顾长青拍了拍她的手,一脸惋惜道:“你是不知道,这四年里有多少片子我都想找你来演,可惜,多好的一根苗子,怎么那么想不开?”
语气里满是长辈对一个富有天资却半途而废的后辈的不解与惋惜。
祁愿自是知道老先生对她的喜爱,笑着答:“倒是劳您这些年一直惦记着我了。”
顾长青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不提了不提了,回来了就好,前些日子晏清来找我,我还吃了一惊,怕他小子和我撒谎,直到看你真的签了合同我才相信。”
祁愿嘴角的弧度僵了一瞬:“给您添麻烦了。”
顾长青笑着点了点头,眼里有掩饰不住的赞赏与欣慰:“改天和晏清来家里吃饭,老婆子也念叨你好久了。”
祁愿顿了片刻,还是笑着点了点头:“好。”
研读会开始时,祁愿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可她却忽然有些出神。
她当年的那部戏,实际上也是走了后门,只不过那次是徐晏清亲自带她登的门。
老爷子起初看见她还不太待见,直接当着她的面戳着徐晏清的脑门子,说:“我看你小子有‘色令智昏’的嫌疑。”
老爷子拍戏一向有个雷打不动的原则,对戏不对人,管你多大的腕儿,都得老老实实的试镜,更别提这种走后门儿的想法了。
徐晏清当时笑着躲了开来,调侃道:“我怎么觉着您这是变相夸我眼光好呢?”
顾长青瞪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他身旁的祁愿:“跟你爷爷年轻时一样,油嘴滑舌。”
顾长青和徐晏清的爷爷是故交,两人年轻时都在文工团待过,后来徐晏清的爷爷继承家业,顾长青却是一直在文艺事业上发展了下去。
不过最后在徐晏清的软磨硬泡之下,顾老爷子还是答应了给祁愿一个试镜的机会,没想到就是那么一试,就让他眼前一亮。
……
按道理来说,顾长青不可能不知道当年的那些事,如今却依旧对她这般喜爱,是出乎她意料的。
“祁愿,祁愿?”
忽然,两声连着的呼唤,将祁愿的神思拉了回来。
宋元旭侧着头,嘴角带笑地看着她:“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她愣了一下,抱歉一笑:“不好意思。”
宋元旭笑着摇了摇头:“我们先对一遍剧本吧。”
祁愿点了点头,赶忙翻开了剧本:“好。”
《时间爱人》主要讲的是女主角宋岚因在千年前与神明签订了契约,而拥有了不死之身,明面上是个古董店老板,实际上是在用自己的异能帮陷入痛苦回忆的人走出困境,而报酬,就是那段记忆。
于是寒来暑往,四季更替,千年过去,许多人在她的帮助下忘记了前尘,她也收集了许多痛苦回忆。
而她孤身行走在世间的这千年里,实际上是为了寻找千年前在战场上战死的恋人。
这部戏的主线就是祁愿饰演的女主角宋岚,与宋元旭饰演的男主角林清润之间的爱恨情仇,副线则是那些来求助宋岚的人的故事。
故事的最后是宋岚的一段独白,她说:“爱恨嗔痴皆不是错,深陷其中无法自拔,才是原罪,我将自己变成行走世间的妖怪,只不过是想看看那些爱恨是否经得起风霜岁月,可最后才发现,爱比恨更绵长。”
读完这一句,祁愿愣了愣。
宋元旭也跟着感悟道:“无爱艰辛,无恨坦荡,这部戏的寓意还挺深。”
说完,他抬头看向祁愿。
她今天的妆造是一件墨色苏式旗袍,领子的盘扣下戴了条珍珠项链,一头乌发盘起,只在两耳边留了撮卷起的碎发,宛如从中世纪走出的美人,古典而又神秘。
宋元旭没忍住夸赞了一句:“几年前就觉得你很适合穿旗袍,不过那时候你大多只在私人场合穿。”
祁愿闻声勾了勾唇角:“是么,大概那时候场合需要吧。”说完,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着。
四年前,她的衣柜里旗袍比时装多,因为徐晏清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