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性文学《长夜行2：人间恶绘》第5章 近墨者黑
“老板，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闭上眼睛，黎木背靠在椅子上，咽下口水，又是沉沉地叹了口气，“该面对的，终究还是逃避不了的。”
“需要我潜入卫星系统来查一下他们的行踪么？”
小白曾经对黎木说过，在国家的眼里，世界上每个人的一生，事无巨细，都是透明的。
“不用了，这对你的危害性太重。”黎木虽然很担心阿谢跟阿羡的安危，但这点情报，还不至于让小白来冒险。
“嗯，那我多留意这座城市的监控。”
黎木睁开眼，食指轻轻叩击了两下桌面，“嗯，辛苦你了。”
看黎木虚弱得像是随时都会倒下，小白心疼得嘱咐道，“嗯，老板，你还是早点休息吧。”
“嗯，也好。”黎木站起来的时候，身体一个踉跄差点摔倒，看着小白担忧的眼神，微微一笑道，“我没事，你也早点休息，做个好梦。”
“嗯，晚安，老板。”小白没有去扶他，因为她知道，他不喜欢他的弱点被人同情。
看着黎木年轻却已脚步蹒跚的背影，小白发现，似乎一直以来，自己只知道他的强大，却忽略了他也只是与自己年龄相仿的男孩而已啊…
这么年轻的人，就拥有这么罕见的技术，而且全身都透露着沧桑，真是少见啊，或许因为他这样，才会跟自己说：
世界上根本不存在少年老成，那不过是更早就接触残酷现实的煎熬罢了。
可是，经历那么多的苦难，他依然是那么温柔，真是个奇怪的人啊…
看来，生活果然不仅仅是需要玫瑰的芬香，还需要血淋淋的教训啊！
如果，他哪天失手了，会死的吧？
胡思乱想中，小白忽然就想到了这个问题。
假如，哪天，他突然消失了，自己会难过，会恨，会遗憾么？会吧？
他死了，那就意味着，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懂自己的，体谅自己的，欣赏自己，不嘲笑自己的人了…
小白抬起脚，双手抱膝，头放在膝盖上，就这么蜷缩着。
不知为何，她忽然觉得心里好失落，好难过，觉得自己好孤独啊…
蓝钻大厦
警察提取完线索，通知车主来认领车辆，就连人带车一并带走，撤离了事发现场。
很快，唐恩熠派来了卡车与人手的增援，经过搜索，将外围把守昏迷的以及已经没有生命迹象的人都送往了别处。
留下十几人清扫现场，花伯伦与重伤的阿坤回了到文泰路3号。
大院内，四五十个西装革履的人，围绕十几个安保跟五六个服装各异的人站着。
安保人员前面，唐恩熠气得手抖，对着众人怒吼道，“我雇你们来是干嘛的，吃饭来了嘛？啊？”
“那么多人，竟然连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你们对得起谁？”
“三爷还在坐牢，他儿子莫名其妙失踪了，你们让我拿什么去向他交代？啊？”
越说越激动，唐恩熠抬脚将面前的安保班长一脚踹过去。
安保班长一个踉跄后退，没敢吱声，马上又回到原位默默站着。
唐恩熠身后站着的唐恩煊也不敢出言阻拦，怕惹火上身。
“全部扣半个月工资！没有异议就继续回到岗位继续工作。”唐恩熠还想继续发泄怒气，在看到花伯伦回来后，扔下一句就回屋内了。
受伤的阿坤在两个手下的扶持下，已经前去处理伤口，两兄弟与花伯伦来到了事发地点。
二楼餐厅里，酒精味充斥着整个房间，啤酒瓶零食袋杂乱不堪。
餐桌旁的椅子上，唐杰明斜靠着，歪着脑袋睡得正香。
“伯伦啊，阿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叫也叫不醒，我怕破坏了现场遗留的痕迹，也没叫人收拾，就是想等你回来出个主意。”唐恩熠拍拍花伯伦的肩膀，语气里很是无奈。
“嗯，老爷，先让明少回房休息吧。”说完，花伯伦忍着剧痛抱起唐杰明向他寝室走去。
安顿好唐杰明，花伯伦附耳唐恩熠说了些什么后。
唐恩熠黑着脸，沉声说道，“老二，你再问一下海事局那边，处理好了就安排船护送兄弟们出海。”
事态严重，唐恩煊也没说什么，点点头就退下了。
花伯伦一瘸一拐地在前方带路，唐恩熠紧随其后，这才注意到他的情况，“伯伦，你没事吧？”
花伯伦伸手轻轻捶了下大腿，又继续向前走，“老爷放心，小伤，不碍事的。”
“嗯，伯伦，今晚的事，一定要谨慎处理！”
“嗯，知道的，老爷。”
停车场里的一间医疗室内。
长椅上，坐着几个眼神呆滞，脸色苍白，身体更是不时颤抖的人。
几张病床上也都躺着人，但他们明显都没有伤口，气息安稳，像是睡着了。
这诡异的画面，让唐恩熠不禁眉头紧皱，“他们这是怎么回事？”
“不清楚，但还活着。”花伯伦指着坐在长椅上的几人说道，“反倒是这几人，似乎受到了什么惊吓，不论怎么叫都没有反应。”
“秦医生呢？”
“正在赶来的路上。”
“伤亡情况如何？”
“确认死亡23人，四人昏迷，四人神智不清，一人重伤，还有…”花伯伦拿出手机，再次确认一下信息内容，“警方那边传来消息，有两个兄弟被捕了。”
这么大的损失，唐恩熠听完铁青着脸，“黎木那伙人呢，一个都没抓到么？”
“嗯，听阿坤说，他昏迷前，只看到了一个人，醒来就发现已经全军覆没了。”
“他看到的人是谁？”
“对方戴着口罩，他也认不出是谁。”
低头瞥了一眼他受伤的脚，唐恩熠狐疑道，“你又是跟和谁交的手？”
“不知。”花伯伦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况，继续说道，“当时，我赶到蓝钻的时候，正好看到个浑身是血的人出来。”
“然后呢？”
“我感觉到危险，就拔枪射击，打了他一枪，可是…”花伯伦也是皱起了眉头，“突然来了一辆车向我撞来，等我再回头的时候，那个人已经不见了，警方的巡逻车也到了。”
唐恩熠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退步背靠着墙壁，“那么多的巧合，这件事，真不简单啊！”
这次的失败，充满了诡异气息，花伯伦也是深知自己轻敌了，“是啊，老爷。”
“更不可思议的是，那伙人居然能悄无声息地闯入这里，还带走了老三的儿子！”对于被掳走的不是自己儿子，唐恩熠松了口气，但也对那些人的手段感到了一丝畏惧。
“嗯，这一切，等明少醒来就能清楚了。”
“对了，阿伟呢？”唐恩熠环顾一下四周，却并未发现他的身影。
闻言，花伯伦低下头，声音里也带有了悲愤的心情，“阿伟已经死了。”
忍着剧痛，花伯伦慢慢向拉起帘布的手术台走去，当他拉开帘布时，只见那床上躺着一个脖子上插着匕首的人，正是已经死去的阿伟。
唐恩熠快步走过来，看着死状惨烈的阿伟，脸上瞬间露出不可置信与心痛。
纵使以前在刀尖上打爬，他也没有倒下，而今却死得莫名其妙！
更重要的是，为了招募这一队人，他花了那么多心思与财力！
他能有那么大的成就，并不是靠他的手下人多，而是仰仗高官的庇护与自己的暗杀精英小队。
“大兵呢？”除了花伯伦，就只剩下大兵了，唐恩熠此时很担心他们的安危。
“老爷，大兵还在跟踪那个陈昊，目前为止，并没有发现黎木那伙人的行踪。”
“陈昊？”忽然，唐恩熠似乎想起了什么，“或许，我们可以跟他谈谈。”
闻言，花伯伦也赞同道，“嗯，听说早前，明少跟他有过合作，成效还可以。”
“嗯，后续事情，全权交给你处理。”唐恩熠看着已经毫无生命力迹象的阿伟，叹了口气，转身向出口走去。
突然，花伯伦又叫住了他，“老爷，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
“我怀疑，我们内部有奸细！”
“是吧？”唐恩熠神色凝重，不一会儿，逐渐笑出声来，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好，很好，很好啊！”…
蓝钻大厦
陈昊载着莫小希快到达事发地的时候，悄然减速隐藏在路边。
因为他发现前方的几辆商务车陆续开走，最后，一辆卡车缓缓开出。
莫小希盯着前方的卡车，综合到今日收到的信，心里也是有了几种推测，“看这阵仗，似乎发生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学长不打算上前拦截么？”
陈昊却是不慌不忙，“我的职责是抓捕犯人，不是阻止恶人犯罪。”
“呵呵。”莫小希突然轻笑一声，“你这个观念，很有趣。”
很快车辆全部撤退散完，陈昊驱车开始追赶奔向卡车行驶的路线，“是吧，我也觉得。”
“不过也是好事，对你而言。”
“怎么说？”陈昊紧盯着卡车尾灯，加速追去。
莫小希看着车窗外飞速变化的风景，似是在感叹，“敢于向黑暗前行的人，如果没有变成黑暗，那就一定会变成光吧。”
“或许吧。”车速在陈昊的脚下不断提高，离卡车也越来越近。
“其实，你才是看得清楚这个世界的人，只是没有多少人看得懂你。”
“何出此言？”忽然，车速降低，陈昊将车停在了路边。
“尽管时代变了，但世道不变，一样的生存法则，变的只是人的观念。”不知为何，莫小希今晚这么感慨。
“你是在暗示我什么？”陈昊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号码。
“生存，并不是你能找到多少真相，而是，你能接受多少谎言。”
“喂，云峰，你调动无人机前往海堤街方向，追踪一辆车牌号xe 118的卡车。”吩咐完，陈昊挂掉电话，这才转而看向莫小希，“或许你说的没错吧。”
“嗯，那我们现在去哪里？”
“这场风暴，没有表面那么简单啊！”陈昊看了看表，十点二十分。
“你怀疑，黎木已经动手了？”
“嗯，我们都被误导了。”摇下车窗，陈昊从口袋拿出一根烟点燃。
“是啊，每个人都以为他会像以往那样，选择凌晨时分动手，却不曾想…”莫小希也像是受到了不小的打击，摇头苦笑道，“这个障眼法，还真是出人意料啊！”
“我向上级申请的全城戒严，到头来也没能阻拦到他。”陈昊的语气中竟带着不少的遗憾。
听陈昊说的话，莫小希心里也更加不确定了，“你说，他会不会已经落到了他们的手上？”
“或许吧。”陈昊将烟头丢出窗外，用手搓了一把脸。
忽然，他的电话响起，那是一串陌生号码，滑动手指接听电话，“你好，我是陈昊。”
听不清电话那头说什么，只见陈昊沉默了半晌，像是妥协了什么，“嗯，我现在过去。”
挂掉电话，陈昊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了，“带你去个地方。”
“嗯，走吧。”
这个节骨眼上，陌生来电，去约谈，以及陈昊的反应，莫小希心中已然猜测到了答案。
几个红绿灯后，陈昊突然降下车速，车辆缓缓行进。
虽然事情过去了已经很多天，但陈昊心里依然过不去那道坎，“他当初就是倒在了这里。”
“是嘛…”
脚下用力，吉普车加速前行，陈昊淡淡说道，“嗯，虽然那个司机不肯招供，但我已经知道真正的幕后指使了。”
“知道又如何？”莫小希毫不留情地嘲讽陈昊，仿若跟他之间并不是合作伙伴。
“嗯，就算是你，让我捉到把柄的话，一样会制裁你。”
面对陈昊的威胁，莫小希不以为然，嗤笑道，“呵呵，学长，不是我看不起你，是你真的没有能力抓我。”
“嗯，或许吧。”对于莫小希的自信，陈昊只是一笑置之。
很快，来到别墅区，文泰路3号。
对于陈昊的到来，上头领导早有安排，安保人员没有阻拦，直接放行。
前方还有安保人员指挥着行进路线，不一会儿，他们开车进入了地下停车场。
停车场里，一名西装革履文质彬彬的男人独自一人站在一台名牌跑车旁边等候着。
“陈警官，你好！”待陈昊下车，男人走过来伸出手。
“你好！”陈昊伸手与他相握。
当男人看到后面下来的莫小希时，脸色一变，皱眉向陈昊询问道，“陈警官，你这是？”
“她是我的助手。”
“呵呵，是嘛。”花伯伦尴尬一笑，转头看向莫小希的眼神里也是意味不明。
“嗯，放心，她不会妨碍到我们的。”陈昊给出了定心丸，“我们的目标一致。”
“嗯，跟我来吧。”没有再说什么，花伯伦率先走向医务室，俩人紧跟其后。
“秦医生。”
一进门，就看到一个身穿白大褂的男人在检查着坐在椅子上的人。
“有什么发现？”花伯伦向医生询问道。
秦木雨放下手上的工作，来到花伯伦面前，“昏迷的人吸入了乙醚，暂时醒不来，至于…”
看了眼花伯伦身后的俩人，秦木雨继续说道，“这几个受到惊吓的人，神智不清，大脑神经衰弱，清醒过来怕也是会出现记忆丢失的可能。”
“嗯。”花伯伦应了声，随后向里面走去，陈昊也跟着走。
倒是莫小希，似乎对那几个脸色苍白，还浑身颤抖的人很感兴趣。
她没有跟随陈昊他们去帘布隔断间，反倒是蹲下来端详起他们。
只见莫小希伸手拿起旁边的小电筒，手指轻轻拨开其中一人的眼帘，电筒光照射着他的眼睛，他的瞳孔却没有任何反应。
接着，莫小希伸手探了探他的脉搏，又向医生借来听诊器，心跳很慢，却非常有力。
“这位美女，似乎在医学方面有些研究啊。”秦木雨看莫小希这么年轻，似乎对她的能力有些好奇。
“呵呵，没有，只是涉猎过。”莫小希将器具放好，转而向秦木雨道了声谢。
“请问有没有看出什么门道？”秦木雨也就随口一问。
莫小希轻轻一笑，风轻云淡地说道，“没事，他们就是遇到了怪物而已，呵呵。”
“那是什么样的怪物？”
莫小希清楚地看到秦木雨眼里的疯狂与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