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进入张府
龚美把刘娥护在身后,警惕地后退几步,就被团团围住。
石禹南根本就不把病恹恹的龚美放在眼里,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带走刘娥。
“小美人,我送你的礼物喜欢吗?你要是不肯听话,这样的惊喜以后只会更多。”
刘娥恶心得恨不得朝他脸上吐口水。
龚美道:“石禹南,你如此目无法纪,无法无天,迟早要自食恶果!”
“哈哈哈,王法,你和我讲王法,不过区区贱民,就算我现在杀了你们,开封府尹也不会多说一个字!你要是听话,说不定我还会多留你几天。”
恶心的目光在刘娥身上打量,那张漂亮的脸蛋真是越看越喜欢,就连身上的几分青涩也恰到好处,勾得他茶饭不思,念念不忘。
石禹南那天回去后越想越咽不下这口气,他堂堂伯府公子当着那么多的人的面丢脸,实在是面上无光,干脆找了一伙地痞替他办事。
这是他惯用的手段,只要遇到不肯顺从他的,就派这些人去,恐吓,威逼,打砸,使尽手段搅得人不得安生,有时连亲朋好友也会一并殃及,叫人有苦说不出。
普通人哪顶得住层出不穷的磨人手段,往往被逼的无路可退,最后只能屈从。
对刘娥他是势在必得,得知她被赶出来了,立马带着人在半路堵人,今天就把这个不知好歹的死丫头弄回去,让她尝尝他石公子的厉害。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谁让你们无权无势,只能任人宰割呢。”
一想到很快就能品尝到小美人的滋味,石禹南心情颇好。
他就喜欢刘娥那毫无杀伤力却还是要拼命反抗的模样,就像是落入猎人手中的小鹿,明明挣扎无用,还是要叫几声跳几下,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
侍卫一步步逼近,龚美一手环住刘娥,甩下身上的包袱,转身就跑。
“废物,给我追!”眼看到嘴的鸭子飞了,石禹南一脚踢翻身边的一个近侍。
石家的下人犹如闻到血腥味的鬣狗紧追不放,龚美带着刘娥健步如飞,一头扎进了城郊错落的房舍中,借着交错纵横的小径,几次三番地把人甩开。
石禹南气急败坏,站在外围放下狠话,有了依仗,侍卫们动手就不再顾忌,好几次,龚美都差点被人抓住。
躲在一个草垛后,听着身边少女沉重的喘息,再看看她颤抖的双腿,龚美知道再这样下去不行,刘娥的体力已经支撑不下去,只是强咬着牙没有出声,而他的额头又开始隐隐作痛,一旦体力耗尽,两人被抓住是迟早的事。
“龚美哥哥,我们能逃出去吗?”
搜寻他们的人来来回回地寻索,胸口火辣辣的疼,刘娥像缺水的鱼一样,大口的喘着气。
此刻她就像一根绷紧了的弦,紧紧地靠着龚美,她不敢想象落在石禹南手里会是什么下场,声音里不自觉的带了哭腔,“我好怕!”
龚美恨石禹南的横行霸道,更恨自己的无用。
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他一个无名小卒,根本没有办法对抗家大业大的石家。
可是,又有谁能帮他?
半夜里那个人说的话在耳边响起,伴着剧烈的头痛,龚美咬牙,狠心下了决定,一把推开刘娥,“去找张耆!”
刘娥呆住了。
龚美转过身,不去看那张会让他心软的脸:“城东安平街门口有两棵桂花的那家就是,你去找他,不会有事的。”
“龚美哥哥,你可知道张耆他……”张耆的目的难以启口,可刘娥相信龚美听得出来,为什么还要她去求一个不怀好意的人。
“我不想你落在石禹南手里。”龚美没有多做解释,冒出了身影吸引了侍卫的注意,往村子外跑去。他要多引开一些人,让刘娥趁机跑出去。
刘娥抱着膝盖蜷缩在一起,眼中含泪,看着龚美越跑越远。
片刻之后,她一抹眼泪弓着身子小心翼翼地往外走。
她要相信龚美哥哥,他一定不会害自己的,自己要快点去搬救兵。
城东,刘娥眼也不眨地一家家找过去,生怕看漏了,终于找到了门口有桂花树的那家人,还没来得及敲门,大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怪不得今早我听见喜鹊叫喳喳的,原来是有好事上门。”张耆站在门口,笑得人畜无害,“刘小娘子一路辛苦,进门喝口水吧。”
刘娥犹犹豫豫,迈不出那一步,可是想到生死不明的龚美,想到石禹南的残暴,心里的那点犹豫瞬间抛到脑后,提起步子就要跨过门槛,却被张耆拦住了。
“你可知进了我这道门是什么意思?”张耆老神在在地问,似乎看不到刘娥脸上的急切,“一旦答应了可不能后悔,你可要想好了。”
刘娥终于绷不住了,泪如雨下,作势就要跪倒:“我答应你,我都答应你,求你,救救龚美哥哥,不然他会死的。”
一把扶住刘娥,张耆这才有些许满意。
石禹南找刘娥兄妹麻烦的事张耆不知情吗?不,他知道,甚至他的人就在一旁看着,他只是在等,等一个合适的时机,这不,人就自己送上门了。
“放心,你哥哥的诚意,我收到了,他会没事的。”
张耆招来下人,“把刘娘子送到夫人那里去,记得,以礼相待。”
张耆话里有话,刘娥心里莫名不安:“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诚意?”
他还想追问,张耆已经甩甩袖子走人,仆婢虽然笑着,却是不容拒绝地拦住她的去路:“刘娘子,请随我来。”
仆婢带着刘娥穿过连接前堂与后室的主廊,又绕过两个灰墙黛瓦的小院,才在一个院落处停下。
刘娥一路低着头,不敢随意打量,只觉得这宅子大的惊人,察觉领路的人停下脚步,一抬头才发觉她们已经走到了一个湖前。
湖水澄澈,红鲤嬉戏,湖边山石点缀,碧树成荫,湖上有一座亭榭,以朱栏小桥连接,榭内摆放着许多草木花竹,还有两个青瓷荷花缸,缸中粉白的千瓣莲亭亭玉立,风过摇曳,清香扑鼻,很是清幽雅致。
而在群芳之中一抹鲜红夺人目光,正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冯玉容。
她虽不是绝色美人,可站在群芳碧草中,丝毫也无法叫人忽视她的存在,就算拿着剪刀在修理花枝,一举一动都优雅得体,赏心悦目,对着刘娥轻轻一笑,更是叫她紧绷的心弦松下了大半。
“怎么,二公子又看上了哪家的小娘子?”冯玉容的目光飘过来,却觉得这个麻布衣裳的少女有些眼熟,一时想不起来而已。
“奴婢不知。”带路的人名叫碧桐,如实转达了张耆的意思,“二公子只说让夫人照顾着,他会亲自来找夫人说清楚的。”
冯玉容也不生气,张耆哪次带回来的人不经过她的眼,只是这小姑娘年纪也太小了吧,还是个孩子呢,张耆也忍心把人弄进他那吃人的后院。
冯玉容眼中不免带了两分可惜,招招手让刘娥走到跟前。
刘娥束手束脚地走进水榭。
原来张耆的夫人这么好看,那为什么他还那么花心?
自己出现在这里那位夫人都不会生气吗?
从前她不在乎外貌,现在不知为什么却有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就好像一块石头被放到了美玉旁边,叫她不知怎么应对。
“这么漂亮的人儿怎么浑身灰扑扑的,怪让人心疼的。碧桐,你先带她下去梳洗吧。”
冯玉容仔细端详片刻,就猜出刘娥应该是家世寒微才会如此落魄,也不难想到她为什么会入张耆后院了。
城郊外,张耆赶到时,龚美正被围住,一群人把抓不到人的怨气发泄在他身上,石禹南更是恨不得生啖其肉,龚美反抗不能,只能尽力护着自己的头胸,哪怕张耆及时出手,人也被打的面目全非。
二人免不了又是一番唇枪舌战,尤其是知道自己垂涎的小美人落在了张耆手里,石禹南那是气的一佛升天二佛出世,污言秽语张口就来,张耆就当是他在放屁,全然不把他放在眼里。
石禹南恶向胆边生,想把人一并收拾了,还好有个脑子清醒的侍卫,心知得罪了张家到没什么,怕的是张耆背靠的三皇子。
再不济那也是皇家之后,平日里小打小闹抓不住把柄也就罢了,张耆这么大个人摆在这里,贸然出了事,势必会被追究,打狗也得看主人。
哪怕心里已经把张耆抽筋扒皮,石禹南还是忍住了,只是用吃人一样的目光盯着张耆。
得,今天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张耆也没在怕的,走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踢了踢:“喂,还活着吗?”
满脸是血的人睁开眼,勉强透过青肿的眼缝看清来人,又闭上眼不说话。
“看来昨晚我说的话你听进去了。”
张耆不在意龚美的冷脸,丢给他一个令牌,“去找曹功,他会替你安排的。”
昨晚,在刘娥沉睡之后,张耆派人找到了龚美,提出了自己的条件,用刘娥换龚美的前途。
“只要你肯把妹妹送来,大人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你可要想清楚了,机会只有这么一次,有石家那个小霸王在,你带着她也不知道能在这汴京城里待多久。”
全身裹在黑衣里的人语气轻蔑,他已经打听清楚了,龚美一贫如洗,带着妹妹从西蜀而来,有这种一步登天的机会肯定不会放过的。
龚美并没有一口回绝,今日不同往日,现在的他根本无力和石禹南抗衡,只要他还惦记着刘娥一天,他们就永无宁日。
而且,他身上的仇……
不行!张耆是个贪花好色之徒,刘娥落在她手上无异于羊入虎口,他答应过外婆要好好照顾刘娥,怎么能把她陷入险境。
难道现在被石禹南盯上就安全了吗,想想你的责任,龚美!想想那些枉死的人,你是他们唯一的期望,你怎么可以妇人之仁,优柔寡断。
陷入挣扎的龚美只觉得头疼欲裂,好像有人拿着一把凿子撬开了他的头盖骨,一下一下彻骨的钝痛几乎要把他整个人割裂,一头撞在门框上,青筋暴起,面色狰狞。
黑衣人被吓了一跳:“给你一天时间好好考虑,你要是想清楚了,就到城东张府传个信。”
说完转身一体跳跃消失在夜幕中,独留龚美睁着眼睛独坐到天明。